2006年08月24日 来源:北京青年报
■胡因梦其人
胡因梦,台湾著名演员、作家、翻译家。又名胡茵梦、胡因因、胡因子,1953年生于台中。1971年考进辅仁大学德文系。20岁主演《云深不知处》,15年的演艺生涯,出演过40余部电影。
35岁告别演艺圈,专事有关心灵探究的翻译与写作,首度将克里希那穆提的思想引介到台湾,并致力于推动“新时代”的意识革命及生态环保等议题。著有《胡言梦语》、《茵梦湖》、《古老的未来》、《死亡与童女之舞》,译有《般若之旅》、《超越时空》、《克里希那穆提传》、《生命之书》、《恩宠与勇气》、《转逆境为喜悦》等书。
除翻译与写作之外,她还热心于心灵成长的团体建设、教育的省思、环保公益活动等。
曾为琼瑶剧“当家花旦”,却从不认为演艺圈和自己有关系;曾和李敖经历仅三个多月的婚姻,却让李敖二十多年来频繁提及;从事心理学和哲学的研究、译介工作,如今著作等身——今年8月,台湾传奇女作家胡因梦自传《生命的不可思议》推出内地版本。
两天后,胡因梦将应邀抵达北京访问。上周,她在台北家中接受了本报电话连线专访。
■从踏进演艺圈的第一天起,就想从演艺圈中走出来;为用金钱给妈妈赢得安全感,不得已“人在江湖”15年
胡因梦踏入演艺圈,纯属偶然。“当时叛逆的我,刚刚从大学辍学,正无所事事。”有一次,胡因梦在书店看书。她“长发齐腰,有点嬉皮士风格”,这一外形打动了《云深不知处》的导演。“我本来就是个小影迷,4岁就开始看电影。当时让我演电影,还让出演第一女主角,我自然是答应了。”
胡因梦说,“从踏进演艺圈开始,就没有觉得自己跟这个圈子有关系,总想从中间挣脱出来。演艺圈的许多东西,所谓的成就也好,别人的夸赞也好,都让我觉得不真实。”演第一部戏,倔强的胡因梦就跟导演“干”了起来:“要拍一个垂死的镜头,导演要我眨一下眼睛再‘死去’,可我觉得那样好傻,坚持不肯。那个镜头需要借助夜晚的光线,僵持到天破晓,我也胜利了。从此在圈内,导演都知道这个女演员不听话。”她拍戏时,手头从未断过书,“要么是历史书,要么是哲学书”。
十几岁就开始对心理学感兴趣的胡因梦,之所以会在演艺圈待十几年,她称自己是因为妈妈的恐惧而“人在江湖”。“家里需要我挣钱,用金钱为妈妈营造安全感,直至母亲去世。”况且,“当时也没有找到自己该走的路”。提起年轻时的自己,胡因梦用了“游移”二字,“甚至会迷失在男人的夸赞和追逐里”。她说,美丽的女人,往往更不容易得到真正的爱情。“有人说爱你,你很难明白他爱的是什么。”
15年的演艺生涯,给胡因梦的生活留下了一些抹不去的痕迹,譬如说“双眼皮”。“在第一部戏里,单眼皮还算合适。可到了后来的片子里看,眼神特迷离,显得很‘邪门儿’。我就主动去日本把它割了。”相较双眼皮,更重要的收获,是从中学到了团队合作精神。“在家中是独女,学不到这一点。别看我和导演关系不是最好———有点喜欢挑战权威是我的天性,50多岁了还这样,但是,和制片、剧务们都相处得很好。”
■走出演艺圈,感到自我释放;最初着力于环保事业,后来发现,许多问题归根结底是人的问题;写作,满足了她“对真善美的追求”
母亲去世后,“在演艺圈找不到自己根基”的胡因梦,“攒了一笔钱就毅然退出,不再看这些浮华的东西”。“没有一点失落,更多的是感到自我释放”,随后,胡因梦一头扎进环保事业。“台湾的‘地球日’活动就是我发起的。促使我关注这一领域,是一部关于环保的纪录片。”但一段时间过去,她发现“个人力量有限,只是在发出一个声音而已,而且声音非常微弱”。
现在,胡因梦还是台湾一个环保基金会的副董事,“有相关人士来演讲,我会做做翻译;平常也会去实地考察有些地区的环境污染情况”。7年前,胡因梦来过北京一次,“空气质量不太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因时间关系,未对内地环保状况做深入了解,这次来,会关注。”
言及此,胡因梦说,“我认为,一切问题都还是人的问题”。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胡因梦“甚至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直到20年前的一天,胡因梦在纽约的书店里邂逅了印度哲学家克里希那穆提。“书架上摆着他的书,吸引我的是书封面上他的肖像。由于我是近视眼,那天又没有戴眼镜,开始还以为是一张女人的脸,他眼睛里面有东西。我向来相信人的眼神骗不了人。”
没想到,信手拈来的一本书,让胡因梦“陷”进去了。至今,胡因梦都记得,自己“关在一幢公寓里,边吃快餐,边啃他的书。当时,我就特别想把他拿出来和更多人分享。”一两年后,她开始了自己的翻译之路,成为把克里希那穆提著述引入台湾的“第一人”。
提起自己的翻译过程,胡因梦用“疯了”来形容:“一翻就是20年。即便卧病在床,也要握着一支笔写字。我的几十部作品中,好多都是躺在床上完成的。生完宝宝之后,才发现自己这样做不对,对身体的亏欠很大。但当时浑然不觉。”
■曾把李敖认做“救赎者”,可两人婚姻维系仅仨月;走过唯一的一段婚姻,胡因梦翻阅“传奇”的兴致不再;自称永不再婚
1980年5月6日,胡因梦和李敖结婚;同年8月28日,这对“才子佳人”分手。胡因梦说,结婚离婚,对自己最大的意义,就是激起了她的创作欲。
“小时候,我们家和李敖是邻居,我妈妈和他们家都很熟悉。而在我最不安、不知何去何从时,以为他会是我想象中的救赎者。女性很容易不独立,老是把自身安全附着在别人身上,以为这样就安全了。其实把自身安全附着在别人身上,是最不安全的。他从小在我心目中就是传奇,当有一天发现自己有机会翻阅传奇,就翻了翻。”
“翻阅”过后,胡因梦发现“传奇也不过如此”,之后“遇见传奇,都不再有心情翻阅。”走过生命中“唯一的一段婚姻”,“之前只是订过婚”,她称自己已不会选择再婚。在她眼中,“两个人之间的承诺,是互相理解和支持、相互学习、共同成长,而不是一纸束缚”。
■离婚后,李敖不失时机予以“攻击”,她总是一笑而过;胡因梦发现,李敖愤世嫉俗,只算清醒了一半;并称整本自传都在与李敖沟通,但被其斥之为“IQ零蛋”
一段不到仨月的婚姻,让此后再度娶妻生子的李敖提起太多次,且“斥责”居多。每每别人提及,胡因梦总是一笑而过,“他就是这么个人”。
专访中,记者提起她从未正面回应过的诸多“攻击”,问那些是否是李敖孩子气的表现,胡因梦又笑了,一句“老小孩”过后,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他老是和我作对。对立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有关系。他不敢表现爱,以为爱是脆弱的,而仇恨是有力量的。他想张扬力量,却步入了这样一个误会。其实,他愤世嫉俗,只算清醒了一半。仇恨远远不及爱能解决问题。”胡因梦坦陈,李敖不仅仅对她个人有这一误会,对这个世界可能都存在误会;此类误会不仅李敖有,几乎“放之四海而皆有”。“他很有才华,本来可以出更好的作品,但从目前来看,可惜了。”
记者问:“那您和李敖有无沟通过?”胡因梦笑言:“我整本自传都在和他沟通。可我的东西,他一直斥之为‘IQ零蛋’。”
她对记者首度回应了两岸流传甚广的两次“攻击”。“李敖曾说我在他面前忏悔过。”据胡因梦介绍,那是胡因梦自传在台湾出版后不久。
一天下午,坐在咖啡厅和朋友喝茶的胡因梦,见玻璃窗外“有个男子穿着红色夹克,很疲惫的样子”,心想:“这不是李敖吗?”于是,胡因梦起身尾随而去,走了不多远,发现刚刚路过的“红夹克”掉转头,朝自己走过来——“走近一看,还真是”。“向来对美女明察秋毫”的李敖,说:“远远就看见一个美女,原来是你啊。”“我看他的第一眼,心就软了。尽管他骂我已不下几十次,但他见我的第一个表情骗不了人——他是很高兴看到我的,孩子似的。那一刻,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有爱的。就像跟她离婚时,他牵着我的手,我握出他手里的温度,发现爱还在,就稀里哗啦哭个不停。我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抱了他一下。他说,小心被记者看到。”
2003年,胡因梦50岁生日时,李敖给她送去50朵玫瑰。有传言称胡因梦很高兴,但李敖却说“只是为了提醒她,你再美,也已经50岁了”。胡因梦告诉记者:“其实最初,我就怀疑他的动机。后来知道他出了一本书,书名含‘玫瑰’二字,我就明白了。他的活法里,太多商业运作。”
■年轻时惊艳于镜子里的自己,七八年前不安于容颜老去,现在自己剪发染发;11年前,她未婚先育,却从不言悔
胡因梦二十四五岁时照镜子,曾惊艳于自己的漂亮———“生命本身的一种青春美”;曾为了更上镜总是节食的她,称“减肥,加速了自己的衰老”;七八年前,面对自己的容颜渐褪,她“心有不安,但不安终已平复”。
如今的胡因梦,“对仪容没有特别的打理,保持整洁和一点自己的风格就行”。头发总是自己剪,“用一把一次性的推子”;自己染色,“现在是栗色”;穿自己订做的袍子、裤子都穿了十几年了,“20来岁时,就和一些世界顶级品牌有过合作,早就看透了”;现在她从不穿裙子,当记者提及“有说法称,女人穿裤装更性感”,胡因梦说“我对性早已失去兴趣,也就与性感无关了”。胡因梦说,现在的男友是“道友”,是“脑袋上的伴侣”,是“生活中互相照顾的人”。
11年前,胡因梦做了“未婚妈妈”。“女儿的到来,对我的改变非常大。开始务实了,连关心世界的方式都改变了。”至今,她都没有公布孩子的父亲是谁。他俩早已没有来往,他也一次都没来看过孩子。“他有自己的家庭。孩子跟他没关系。”胡因梦说,从决定生下孩子那一刻起,她就从未后悔过。让她感到欣慰的是,“孩子由于在一个大家庭中生活,现在很快乐”,且自信“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做妈妈会做得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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