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5-25 来源:凤凰文化
杨绛是大家闺秀,文学大家,但也是生活中的平凡人,她有自己的个性,也是一个会毒舌、爱逗乐的人。
她善于将生活娱乐化,任何生活中不堪的事,在她的笔下都变成了轻松的喜剧。但对于费孝通的初恋女友这回事,她直接说了:不。
杨绛走了回到了夫女身边(图源:VCG)
据凤凰文化介绍,今天我们为什么还要读杨绛?
她几乎是最长寿的文化老人,其文章却是最没有年龄感的,灵动如少女,清澈如婴儿。这种幽默今儿大概是与生俱来,“我不是故意逗乐的”。凤凰文化整杨绛排行老四,在姐妹中个头最矮,爱猫的父亲便常常笑她说:“猫以矮脚短身者为良。”
在父亲的引导下,她开始迷恋书里的世界,中英文的都拿来啃,读书迅速成为她最大的爱好。
一次父亲问她:“阿季,三天不让你看书,你怎么样?”
她说:“不好过。”“一星期不让你看呢?”
她答:“一星期都白活了。”
1928年,杨绛17岁,她一心要报考清华大学外文系。清华招收女生,但南方没有名额,杨绛只得转投苏州东吴大学。费孝通与杨绛在中学和大学都同班,有男生追求杨绛,费孝通便对他们说:“你们‘追’她,得走我的门路。”
费孝通来清华大学找杨绛“吵架”,他认为自己更有资格做杨绛的男朋友。杨绛回应:“朋友,可以。但朋友是目的,不是过渡;换句话说,你不是我的男朋友,我不是你的女朋友。若要照你现在的说法,我们不妨绝交。”
费孝通很失望,但也无可奈何,只得接受现实。1979年4月,中国社会科学院代表团访问美国,钱锺书和费孝通作为代表团成员,不仅一路同行,旅馆住宿也被安排在同一套间,费老还主动送钱钟书邮票,让他写家信回家。
钱锺书想想好笑,借《围城》里赵辛楣曾对方鸿渐说的话,跟杨绛开玩笑:“我们是‘同情人’。”费老直到晚年作文时,还把杨绛称为自己的初恋女友。杨绛直言:“费的初恋不是我的初恋。”彻底撇清为暗恋一场。 钱锺书去世后,费孝通去拜访杨绛,送他下楼时,杨绛一语双关:“楼梯不好走,你以后也不要再‘知难而上’了。”
1935年7月13日,钱锺书与杨绛在苏州庙堂巷杨府举行了结婚仪式。多年后,杨绛在文中幽默地回忆道:
(《围城》里)结婚穿黑色礼服、白硬领圈给汗水浸得又黄又软的那位新郎,不是别人,正是锺书自己。因为我们结婚的黄道吉日是一年里最热的日子。我们的结婚照上,新人、伴娘、提花篮的女孩子、提纱的男孩子,一个个都像刚被警察拿获的扒手。”
1958年,杨绛被下放到农村接受“社会主义教育”,写过一篇叫《第一次下乡》的文章回忆它——
我们早有心理准备,下乡得过几重关。我借用典故,称为“过五关,斩六将”……第四关是“方便关”。这个关,我认为比“饮食关”难过,因为不由自主。我们所里曾有个年轻同事,下了乡只“进”不“出”,结果出不来的从嘴里出来了。泻药用量不易掌握,轻了没用,重了很危险,因为可方便的地方不易得。沤“天然肥”的缸多半太满,上面搁的板子又薄又滑,登上去,大有跌进缸里的危险,令人“战战栗栗,汗不敢出”——汗都不敢出,何况比汗更重浊的呢!
有一次,食堂供绿豆粉做的面条。我捞了半碗,不知道那是很不易消化的东西,半夜拉肚子了。我尽力绥靖,胃肠却不听调停。独自半夜出门,还得走半条街才是小学后门,那里才有“五谷轮回所……
在杨绛笔下肮脏的茅坑是“沤‘天然肥’的缸”,厕所叫“五谷轮回所”。书香门第里的大小姐大大方方地写起人类排泄之事,一段苦难的下放生活在杨绛嘴里成了一出荒诞的喜剧。
中国的女性写作里好像很少有人愿意把自己的经历拿来调侃的,更不用说是一个书香门第的大小姐,杨绛却不介意自嘲——
钱瑗和她父母一样,志气不大。她考上了北京师范大学,立志要当教师的尖兵。尖兵,我原以为是女儿创的新鲜词儿,料想是一名小兵而又是好兵,反正不是什么将领或官长。
我自从做了“扫厕所的”,就乐得放肆,看见我不喜欢的人干脆呆着脸都不理,甚至瞪着眼睛看人,好像他不是人而是物,绝没有谁会责备我目中无人,因为我自己早已不是人了,这是“颠倒过来”了意想不到的好处。
我们夫妇先后都给点名叫上舞台。登台就有高帽子戴。我学得诀窍,注意把帽子和地平线的角度尽量缩小,形成自然低头式。如果垂直戴帽,就得把身子弯成90度的直角才行,否则群众会高喊:“低头!低头!”陪斗的不低头,还会殃及主犯。当然这种诀窍,只有不受注意的小牛鬼蛇神才能应用。我把帽子往额上一按,紧紧扣住,不使掉落,眉眼都罩在帽子里。我就站在舞台边上,学马那样站着睡觉。谁也不知我这个跑龙套的正在学马睡觉。
杨绛的逗里还透着一股年轻,一股精气神儿——
2005年1月6日,我由医院出院,回三里河寓所。我是从医院前门出来的。如果由后门太平间出来,我就是“回家”了。躺在医院病床上。我一直在思索一个题目:走到人生边上。一回家,我立即动笔为这篇文章开了一个头。从此我好像着了魔。给这个题目缠住了,想不通又甩不开。我寻寻觅觅找书看,从曾经读过的中外文书籍——一例《四书》《圣经》。到从未读过的,手边有的,或请人借的例如美国白壁德的作品,法国布尔热的《死亡的意义》。读书可以帮我思索,可是我这里想通了,那里又堵死了。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95岁的老人说出来的话。为了探索人生意义而读书,这恐怕是现在20出头的人也没心气儿干的事儿了吧!而世界在杨绛眼里永远是一片初来乍到的处女地,路还有多远,她的好奇心就还可以走多远。
104岁,与来访者说到宅男宅女时,先生幽默地说:“我就是宅女。”
如今,杨绛先生终于与钱钟书和爱女阿瑗团聚,不在独自客居在“客栈”,有了可以宅到永恒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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