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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8-11 来源：新华社
四川阿坝州地震发生的次日上午，笔者来到九寨沟，混乱，有序，感人，作呕，有镁光灯下的作秀，也有无声的奉献。
还是想回去
“那年我还不太懂，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后怕。”
89年的苗族小伙想起9年前的汶川地震，脸上仍然带有一丝恐慌。当时他在汶川县读高中，当提到上学的高中时，他略显自豪的说：“当时我们学校实现零伤亡，因为学校建筑质量不错。我们这次第一时间来这里设立救助服务站点，也算一种回馈吧。”
他们设立的救助服务站位于一个三叉路口上，西北方向是我们从机场来到这里的路，东北方向的路则是我们即将踏上并经历12个小时的九寨沟生命线——301省道，向南方向的路通往川主寺。正午时分，有一对母女匆匆赶到这里，母亲略显着急，领着10岁出头的女儿。后来了解到，母亲姓马，也是回族人，女儿叫燕子。“小燕子的那个燕子”，小女孩有些害羞的说。
母亲带着小女孩踏上回家之路
“我们想过去，但没办法通过。”母亲对这回族小伙和这边的其他志愿者讲述了自己的来意。由于301国道是这里通往陵江乡最近的一条路，那里还有她的父母、丈夫和儿子，但自从301国道沿线的漳扎镇发生地震后，她就与家里失去了联系。
不过好心的志愿者劝解：“那边情况还不清楚，去那边的路还没修好，并且这一路七八十公里，随时都可能有滚石再次落下，你还带着孩子，就安心在这里等待消息吧，那边没事的。”笔者也要过去，本想着一起走，但想到这些，也劝母女俩不要去“赴险”。要知道，此时离发生地震才刚刚过了十几个小时。
之后笔者拦了一辆可以通过警察关卡的中巴车，开始了这趟旅程。
这两巴士之所以可以通过关卡，是因为他们有县政府给他们颁发的通行证。为了支援灾区，包括松潘县在内的相邻各县村民都愿意开自己的车去往灾区运送伤员，例如松潘县的两支出租车队就自发组织，一个负责接送前来救灾的相关人士，一个则直接开往灾区。而我们乘坐的巴士本身是一辆旅接送从机场到九寨沟景区的旅游车，此时车主也拿来支援灾区。
“这个同行者是我早晨从松潘县政府那边拿到的。”车主是一位30岁左右的藏族小伙，汉语发音有一些口音。“不过我们也是干着急，也只能到一定的位置就过不去了。我弟弟是九寨沟天堂洲际酒店的员工，昨晚通过微信联系到，听说要往川主寺相对平坦的地方运送，所以里面可能很需要车，我也希望能够一趟趟送灾民。”藏族小伙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自责。
事实上他的这种心态代表了绝大多数住在附近的人的心态，就和汶川地震时一样。藏族小伙说：“这证明我们中国人遇到事情是团结的。”
不过，正如他所说，他的车子向前开了大概十多公里，在一出补给站停了下来，这里放满了方便面、矿泉水之类的物品。笔者无奈只能再次拦车，不过非常好拦，没几分钟，我们搭上了开往九寨沟县城的中华财险的救援车。恰巧，之前的那对母女也在车上。
“我还是回去看看。”母亲对笔者这样说，手紧紧握着女儿的手，异常坚定，但神情稍显缓解。后来路上聊天了解到，这位母亲在坐上车不久终于与家人取得了联系，也开始与笔者聊自己的事情。原来，女儿跟着她住在打工的地方，儿子则由于被学校选入去县里踢足球比赛而没有跟过去……她给我们讲了很多，可见，她心里的大石头已经全部落下了，而路上的艰险，她没有考虑。
沿路有多艰险？在山沟中，由于前方道路正在抢修，只开出一条单车道，往来于灾区和外界的车辆必须严格限行，因此笔者乘坐的车，在山沟中，滞留了大概近三个小时。期间，笔者看到，被山上落下的巨石砸的变形的车辆驾驶室，看到生长了数十年，树根有几米长的被连根拔起的树……同时也看到数十辆旅游大巴车将已经满脸疲倦的灾民和九寨沟游玩的旅客送出，看到士兵、武警、特警、警察、交警、民兵在各自岗位不停工作，看到路边停着从各地来的救援车队，秩序井然。
九寨沟县的邻县——松潘县——的民兵在抢险的路上
人性的较量
天色渐暗，笔者乘坐的车终于获准通行。在晚上十点左右，那对母女终于见到了亲人，而笔者也终于来到九寨沟县城。在这里，上演着一场人性的较量。
九寨沟县城的广场上已经竖起了数十架帐篷，因为这里运来了一万多名灾民和游客，需要滞留一晚。不过笔者仍看到马路上露天裹着被子睡觉的人们。仔细打听得知，帐篷已经发完，不知道还有没有。笔者前去广场调查发现，不仅是帐篷紧缺，连领被子都需要排几十米的长队。
在一个队伍中，一名被困游客与志愿者争吵了起来：“我把车都贡献出去了，可为啥到最后连个棉被也领不到？”尽管志愿者努力解释物资正在运送途中，但并没有用。
而在广场主席台附近，一位被困女游客对坐在主席台附近的几位看似官员或者指挥的人说：
“领导，我想问今晚还有安排回成都的车吗？”怎知，其中一位指着身边的穿迷彩的人说：
“他是领导。”而这位迷彩领导却指着身边穿白衬衣，顶着啤酒肚的人说：“这位是领导。”
而这位啤酒肚领导略显不耐烦，边刷手机、头都没抬回答：“今晚没了。”而当这位女游客开始反映自己从早上等到晚上，组织混乱，一会儿排队一会儿牌号时，这位啤酒肚领导稍微抬头打发道：“等明天消息，明天能解决。回去吧。”
此时车带来了新运来的被子，据一名被困游客反映，被子没过一分钟就被抢光，而现场确实有两人抢一床被子的现象。更为人恼火的是，有游客反映，一些人抢了两床甚至三床被子，还有一家四口人独占能够容纳十人以上的帐篷，还振振有词：“我们这边都是老人和小孩。”然而有更多的老人和孩子挤在十几个人的帐篷中。
当然这里还有数千名当地自愿去县政府报名的志愿者。据一个志愿者称，她是在和朋友在医院帮助患者后得知志愿者组织，便随着志愿者去报名。这里也有一位退伍军人，他曾参加过包括汶川地震的五次抢险救援。在现场，他行动果断，相当有威望。也有很多年轻人将自己的被褥让给老人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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