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1.20 来源:搜狐娱乐
演过混混、警察、毒枭、食人魔
大家都说段奕宏“一人千面”,演什么是什么
在这部让他获得东京影帝的新片里
国企小人物也被他演活了
见到段奕宏的时候,他刚匆忙扒完几口饭,正被化妆师摁在沙发上补妆。
见面第一句话,先是郑重其事问了我的名字,很有一点“老干部”风格。
采访中的段奕宏,会很认真看着你的眼睛,语速不快,却很清晰,总是想清楚了再说。
其实懂行的都知道,采访明星,能正儿八经聊表演的并不多。但这短短几十分钟,除了表演和电影,我们完全没机会说别的。
他主演的新片《暴雪将至》,本周刚上映。票房很一般,排片不到10%,跟《正义联盟》,甚至上映了两周多的《雷神3》都没法比。
但《暴雪将至》刚获得了今年东京电影节的最佳艺术贡献奖,段奕宏也成了新晋东京影帝。
在他之前拿过这个奖的中国人,张国荣(《霸王别姬》)、张艺谋(《老井》)、王千源(《钢的琴》)、朱旭(《变脸》)等等,都是凭借好作品,看得出分量并不轻。
对于44岁的段奕宏来说,这个奖来得不算早。
但在《烈日灼心》走红的两年之后,也许正是时候。
从表面来看,《暴雪将至》又是一部犯罪类型片。
故事主体发生在1997年,南方小城里的一个大型国营钢厂里。
段奕宏饰演保卫科的干事余国伟,正直,心细,脑子也不笨,热爱破案。
一连串强奸杀人案在厂里发生,余国伟比正经警察还上心,带着小徒弟四处奔走调查。
这个时候的余国伟,可以说是意气风发。破了几起厂子里的盗窃案,拿了劳动模范,有一帮哥们儿吹捧,一心想着“要活出自己的精彩”。
听见有人破格从保卫科升调成警察,嘴里说着不奢望,其实心里想得不行。
然而几次调查下来,凶手没抓到,徒弟却因意外死亡。
这一时期的大事件,除了香港回归,还有国企改革,大批工人面临下岗,余国伟也是其中之一。
他没有去找新工作,仍然继续独自调查,生活则靠情人开理发店维持。
余国伟的情人“燕子”,由江一燕出演,一个一心去香港发展,却因为余国伟而留下来的女人。
她原本以为找到了幸福,却发现余国伟为了破案,把她当作诱饵。
最终的结果,被“破案”这一执念缠身的余国伟,不仅害死了身边人,自己也因为杀人进了监狱。
那他找到凶手了吗?
结果还请自己去电影院揭晓吧。
有人说《暴雪将至》是中国版的《杀人回忆》,但唯一的相似点可能只有没有明确告破的强奸杀人案了。
也有人说它像柏林拿过奖的《白日焰火》,但除了都有命案,都有追查到底的男主角,相差真的蛮多。
董越导演的这部长片处女作,野心挺大,破案、悬疑都不是重点。
这部电影的核心就是余国伟,换句话说,是段奕宏。
从头到尾,余国伟都是一个与时代格格不入的人,或者说是“多余的人”。
电影一开头是倒叙,2008年余国伟从监狱里被放出来。
他背对镜头,低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余国伟,余下的余,国家的国,伟大的伟。
对面的政府工作人员没听清,态度不太好地又问了一遍,你姓什么?
他沉默了几秒,说,多余的余。
段奕宏对余国伟“多余人”的演绎非常精准。
留着一头过长的短发,穿着有点小的皮衣,走路有点驼背,时不时就要拉扯一下衣服,巴结警察时动作生涩,表情别扭,几个镜头之间,你就能感觉到这个人的窘迫。
但窘迫之外,这个人还憋着一股劲儿。在没有效益的保卫科工作,不被人尊重,破案不过是他证明自己存在价值的途径。
而失去工作,失去徒弟,失去爱人之后,一无所有的余国伟,抓住凶手已经变成他的心魔,变成了他唯一一个发泄情绪的出口。
难得的是,这种极端的精神状态变化,被段奕宏表现得非常自然。
一个有点正直过头的好人,变成了一个失去理智的杀人犯,你不会觉得,他是突然在哪个时间点就变了,而是不知不觉之中,等你回过神来,这个角色已经面目全非。
余国伟是一个认死理的人,曾经的段奕宏也是。
从高二开始连续报考中央戏剧学院,四年考了三次才考上。
当时老师拒他的原因是,“不够高、不够帅,文化课一塌糊涂。”
大学四年,他和小陶虹是中戏有史以来第一次专业课得了满分的两个学生。
但1998年已经没有毕业分配了,即使满分,也不能留京。
他拿着成绩单去文化部找部长,被武警拦在门口,在接待处待了一天,部长自然是没见到。
吃了接待处大姐的馒头和鸡腿,晚上5:30骑车回学校,换好衣服演毕业大戏《马》。
演完之后导演系的老师冲上台,指着他说 :“这样的学生,中心为什么不能留下来!为什么!”
后来因为当时中央实验话剧院院长赵有亮的帮忙,特批留在了话剧院。
2003年出演孟京辉的话剧《恋爱的犀牛》,一场演出拿300块钱。
这时候陆川找他演《可可西里》,档期和《恋爱的犀牛》冲突,因为对话剧院的感情,他拒绝了。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可可西里》成了陆川的成名作,拿到金马最佳影片。
而直到2006年的电视剧《士兵突击》,接下来的《我的团长我的团》,观众才开始渐渐知道了段奕宏的名字。
如果说他做人、做事只是有点一根筋,那对演戏,段奕宏可以算是“不疯魔不成活”。
他自称在学校接受的是“斯式体验派教育”,为了拍戏吃苦受累、体验生活是常有的事。
拍王小帅的《二弟》时,和一群小流氓一起混了23天。
《白鹿原》里演长工的儿子,练习割麦子割到手流血,为了让打麦秸的动作成为一种惯性。
为了《烈日灼心》的伊谷春,他又特意去厦门派出所体验了20天生活,观察派出所警察的每个细节。
当然,他也有过入戏太深的时候,演中泰合拍片《食人狂魔》里一个吃孩子的食人魔,拍完好几个月都出不了戏,差点儿抑郁。
大家常说偶像包袱,段奕宏则可能是一个有“演员包袱”的人。
他一直强调,我是演员,不是明星。
为了拍戏受点儿苦,是当演员很正常的事情。观众不需要知道演员吃了多少苦,只需要看到最后呈现出的作品效果。
比如这次拍《暴雪将至》,66天全在淋雨,比起受苦,段奕宏反倒把雨当作了一个入戏的辅助道具。
“这个(淋雨)我不去关心,也无需让观众去关心,我吃了多少水,淋到什么程度,没意义,要不让你就别选择这个行当,你选择这行,这就是你应该受的。我认为的价值所在是留住一个作品,留住一个人物,其他的不要在乎,我不在乎,当然安全系数是要考虑的。”
其实,话剧舞台出身的他,早期作品如《士兵突击》《我的团长我的团》还是能感受得到戏剧表演方式的影响,台词抑扬顿挫,神态变化明显。
而到了《烈日灼心》,只需要几个眼神,我们就能看到伊谷春心里转了几个圈。
段奕宏演过不少犯罪题材,也有人质疑他的戏路会不会重复。
但实际上,每个角色都是相当不一样的,《烈日灼心》里的高智商警察,《非凡任务》里的大毒枭,《记忆大师》里隐藏很深的坏警察,这次《暴雪将至》的余国伟,更是一个小人物。
段奕宏说,余国伟比伊谷春更难演,因为毒枭、变态离大家远,自由发挥空间大,而小人物大家都见过,演好更难。
拿到东京影帝之后,他对采访记者说,“我进步了,我笃定。”
现在的段奕宏,放松了,自信了,知道松紧结合,游刃有余。
最后,我问他还有打算回道戏剧舞台上吗?
“那当然,我是中国国家话剧院的演员。” 段奕宏笑着说。
相关文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