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8月17日 综合作者:牧涛
新冠肺炎在全球爆发之后,很多国家都出现了针对亚裔的歧视行为。今年5月,人权观察组织(Human Rights Watch)整理了英、澳、俄等国因新冠病毒而引发的种族歧视行为的清单。该报告特别提到,某些国家的政府领导人,通过言语,直接或间接鼓励了仇恨犯罪——例如美国总统川普,不断将新冠病毒称为“中国病毒”。
加拿大给人们的刻板印象之一,就是她是一个欢迎移民的国家,但是这绝不代表这里没有针对华人的种族歧视。在2003年和2005年,SARS和H5N1禽流感的爆发,曾让许多华人感受到某些主流人士的“仇外心理”,如今新冠病毒来了,受伤的依旧是华人、亚裔人士。
在新冠肺炎爆发后,全加华人平权会(Chinese Canadian National Council)从今年2月开始,记录本国反亚裔种族主义事件。截至6月底,已记录共有300多起。
近日,本地英文媒体麦克林杂志采访了7名安省的亚裔人士,分享他们在新冠肺炎大流行期间所经历到的各种各样的歧视。这7人都是普普通通的亚裔,在他们身上我们都能找到自己影子,而这些案例充分证明,即便在今天,种族歧视在加拿大,仍然是无处不在。
来自安省滑铁卢市的严女士(Inthida Ngeth)图片来源:macleans.ca,下同
1、安省滑铁卢市 严女士(Inthida Ngeth)
40岁的严女士,是一家金融公司的副总裁。她和两名女儿(8岁和11岁)生活在安省的滑铁卢市。
“当我和女儿们一起看新闻的时,我会尽量给他们解释世界各地正在发生的事情。我会同她们说,因为病毒起源于武汉,于是就有人认为中国人携带病毒。我这么做,是为了让女儿们在面对歧视的时候,能够挺身而出。可是我还是担心,当孩子们九月份返校的时候,会被其他人称为是病毒的致病者,而这可能会影响她们做为加拿大人的感受。
“现在针对亚洲人的种族歧视,和以往不同,是由于对传染病的恐惧所推动的,所以我告诉孩子,要为自己辩护和解释:虽然病毒来自中国,但病毒(的产生)并不是基于某个种族的。
“此外,我还在北美亚洲专业人士协会(North American Association of Asian Professionals)做志愿者。这是一家非盈利机构,旨在培养亚裔的人才,促进工作场所的多元化。自从新冠肺炎大流行开始以来,我们已经在网上进行了几次运动,旨在消除亚洲人与冠状病毒的联系。”
2、安省万锦市 范先生(Ka Kit Fan)
29岁的范先生,是一家汽车公司的零件经理助理(assistant parts manager),住在万锦市。
“四月中旬,那时还是封锁期。我和女友去多伦多市中心的一家餐馆去取外卖。我在车里等候女友的时候,看见餐馆里的一个20岁、拄着拐杖的男子将她的手机从手里打掉了。我立刻下车,去查问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男子看到我来了,转头对他的两个朋友———都是20岁出头的白人,其中一个手里拿着滑板——说;‘看!又一个亚洲人。’然后他们对我拳打脚踢,还用滑板和拐杖打我。我试图自卫,但是手被他们给敲断了。
“我在万锦市长大,一直觉得多伦多是个很安全的地方,然而这次遭遇到种族歧视和攻击,对我的心灵和身体都受到摧残———我甚至连洗澡和穿衬衫都难。”
3、安省万锦市 叶女士(Bonnie Ip)
30岁的叶女士是一名空乘,住在万锦市。
“今年3月,我和男友在北约克的一家药店,正在提款,一名白人女士在我们后面插队。我带着礼貌提醒她说:‘那位先生一直是排在我们后面的……’谁知我话还没有说完,那女士就用手指指着我的脸吼道:‘你别和我说话。你是中国人,有新冠病毒……’我震惊到说不出话,可她仍喋喋不休地辱骂;‘你很脏,很恶心,还有新冠病毒……’
“我说不出话来,但能感觉到我的心跳加速。我从来没想到,有人会在公共场合对我如此咄咄逼人,甚至可能伤害我。我是一名空乘,去过全球30个国家。对我来说,加拿大是一个充满欢迎、尊重和善良的人的地方。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国家之一。
“不过,我比我的一位朋友还算幸运。他被袭击了,甚至不得不去急诊室……”
4、多伦多 吴先生(Andre Goh)
57岁的吴先生在一家公司担任督察员,是多伦多市民。
“大约是三月底,我在位于多伦多市中心的自由村街头散步。一对白人夫妇朝我走来说:‘你该回家了。’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们提醒我遵守大封锁时期的规定,不要到处走动。后来我回想到他们脸上轻蔑的表情,才意识到,这话有种族歧视的意思在里面!
“我出生在马来西亚,80年代初移居加拿大。这不是我在加拿大遇到的第一次种族歧视了。在我高中时候,班上只有两个亚裔的孩子。我想和他交朋友,但他立刻拒绝了我:‘别跟我说话,别看着我,我当你不存在……’他这么说,只是因为他出生在加拿大,而我是移民。”
5、多伦多 林女士(Kennes Lin)
29岁的林女士是一名青少年辅导员,住在多伦多。
“我是一名注册社工,为东亚青年提供心理健康咨询。我第一次听到由于新冠肺炎而引发的针对亚洲人的歧视,是在今年一月份,那时候病毒大流行刚刚开始。当时有一个学生,对他的同学说;‘我们还是用洗手液吧,前面有一个中国人。’我所辅导的一名11年级的孩子,因为是新来的、英语不好,总是被同学们骚扰,说他感染了新冠病毒。
“在病毒大流行之前,亚洲人的身份并不是十分惹人注意,但是现在不同了。歧视会影响年轻人成长过程中的自尊和自信。当一个人在青春期时不断被指责、被贬低或被盯上时,确实会影响到其能力,甚至给未来带来负面的影响。”
6、安省卡列登市 陈女士(Rachel Chen)
42岁的陈女士,在一所学校负责特殊教育和ESL部门。她和两个儿子(7岁和10岁)住在安省的卡列登市(Caledon)。
“今年2月初,也就是学校关门前。我的小儿子告诉我,他在学校遭到了歧视。有人说,因为他是中国人,所以感染了新冠病毒,还说中国人吃蝙蝠。我的小儿子平时是很健谈的人,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和我说这事。我能感到他十分尴尬。
“我的小儿子只有一年级,还可能不明白种族主义意味着什么,但是我认为,父母应该和他们的孩子谈谈种族主义以及它对孩子的影响。如果我们现在不教孩子,那我们就要培养一代无知的人。
我的大儿子10岁。我希望他对自己的加拿大华裔身份有足够的信心,能够处理种族主义言论。
有些国家想让中国为新冠病毒负责,而孩子们在家里也会学到了很多世界政治的知识。当他们回到学校时,我担心其他孩子会对我的孩子们发表评论,让他们对自己是中国人感到不安。”
7、多伦多 潘女士(Rachel Phan)
31岁的潘女士是一家科技公司的通信技术员,住在多伦多。
“我在安省的金斯维尔(Kingsville)长大。那里是加拿大最南端的城镇。97%的人口是白人。我总能意识到自己的不同,因为我一直到六年级之前,都是学校里仅有的两个非白人学生之一,所以我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融入’的感觉。
“在九年级的历史课上,两个同学一直威胁我,应该把我驱逐出境。2007年左右,一个同学叫我“禽流感”———我再也不想回到那时候了。
每次我在Twitter上看到中国的新冠病毒流行趋势,就会引发回忆起过去,这令我感到尴尬。美国总统川普多次将冠状病毒称为“功夫流感”(kung flu),丝毫无助于缓解种族歧视。
“当我走在街上的时候,我会想,人们在看我吗、他们认为我得了新冠肺炎吗?我不再一个人在外面走了。我总是要丈夫和我待在一起。我担心有人会说些种族歧视的话或者伤害我。”
文章来源:https://www.macleans.ca/society/chinese-canadians-share-their-experiences-of-racism-during-covid-19/#gallery/covid-racism/slide-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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