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3-11 作者: 唐达天
老毕其实岁数并不大,才三十来岁,只因长得有点老相,先是岁数小的叫他老毕,叫着叫着,岁数比他大的也跟着叫起了老毕,现在大家都叫习惯了。老毕是一个热心肠,对人关心体贴,过去,每逢节假日,他就把宋杰、杜晓飞几个单身叫到他家去包饺子吃,或者让他的老婆为大家做一顿可口的酸汤揪面片。可是,自从去年下半年以来,老毕再也没有叫过他们,后来,他们才知道,老毕的老婆下岗了。别看老毕表面上大大咧咧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他的内心很要强,他不愿意让人知道他的老婆下了岗,更不愿意得到别人的同情和安慰。
不一会儿,老毕便来到一品香餐馆,见桌子上有酒,二话没说,拿起宋杰面前的酒杯美美喝了一大口。
宋杰拉过一个凳子让他坐下,又给他斟了一杯酒说,菜还没上来,你边喝边说说情况。
老毕又“吱溜”喝了一口才说,据一个目击者说,他看到那个女的刚出菜市场不久,有一辆摩托车从旁边呼地一下开了过来,摩托车与那个女的擦身而过时,骑在摩托车后面的那个人一伸手,在女的腰部好像用什么东西顶了一下,那个女的叫了一声就倒下了,摩托车却呼的一声加快速度开跑了。我问他骑摩托车的是什么人?他说摩托车上的那两个人都戴着头盔,他没有看清楚那两个人长得什么样子。随后,我又去了市交警支队电子监控室,调出五至六点钟南郊市场的电子录像,我想,如果这辆摩托车是市区的,它必然要经过南郊。还好,我在这盘录像带中查到了那辆摩托车,它是5点15分过去,5点42分回来。车牌号是00747。
宋杰听完,高兴地端起酒杯碰了一下说:“好,这一条线索很好,明天我们就上交警支队查个清楚,只要查出车主是谁,问题就好办了。”
老毕干了杯中酒说:“你们那里情况怎样?找没找到李英的下落?”
杜晓飞说:“找是找到了,就是去得有些晚了。”接着便把那里发生的情况向老毕做了一个简单的叙述。
老毕说:“奇怪,南郊和北郊这两起案子的受害者都是女人,而且对手的凶器都是刀,时间上相差不到一个小时,是不是同一伙人干的?”
杜晓飞说:“很有可能。假定他们是同一伙人,那么,究竟是他们误杀了刘梅,还是故意制造了这么一起血案,想把我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来个声东击西呢?”
宋杰说:“虽说两处用的凶器都是刀,但是凶手绝对不是同一个人,前者是两个人同骑一辆摩托车,后者是一个人。如果真能确定是同一伙人干的,说明这肯定是一个有组织的黑社会团伙。”
杜晓飞说:“你不是一直认为他们是在声东击西吗?现在怎么又不肯定了?”
宋杰摇了摇头说:“最初我是这么认为的,那仅仅是一种直觉,可是,现在我却觉得好像不是。”
杜晓飞说:“你一会儿说是,一会儿又说不是,把我都搞糊涂了。”
宋杰说:“不是我把你搞糊涂了,而是这个案子太复杂了。”
老毕说:“是的,我也认为这个案子太复杂。你们说怪不怪,为什么我们刚刚发现了一点线索,很快就被他们掐断了。是这帮人太聪明了,还是我们内部出现了问题?”
杜晓飞说:“我们内部?我们内部能出现什么问题?老毕,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老毕摇了摇头说:“没有,我只是凭一种感觉。”
宋杰说:“好了好了,没有根据的话最好不要说。来来来,吃菜吃菜。”宋杰虽然嘴里这么嚷嚷着,但他的心里早就犯起了嘀咕,也觉得今天的事儿怪怪的,为什么他们刚刚掌握了一点线索,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他们掐断了,果真是我们面临的对手太强大、太狡猾了,还是我们内部真的出现了叛徒?他迫使自己不要往这方面去想,但是,一次次的失利又不能不使他朝这方面去想。刚才,当老毕也提出同样的问题时,他越发觉得他的这种怀疑不无道理。尽管如此,他还要把这些话牢牢地藏在心里,还要制止他的下属不要乱议论。因为,这毕竟牵扯到他们自己,搞不好就会造成内部混乱,有损于公安系统的整体形象。
次日早上刚一上班,郭剑锋就组织有关人员召开了案情分析会。因为这一案件牵扯到市里的领导,不宜扩大事态,除了宋杰等三个具体办案人员以外,只有他与副局长赵伟东参加。
会上,宋杰首先介绍了案情,之后他才分析说:“通过2月23日接连发生的四起血案可以看出,第一,高中信市长的遇难绝不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而是一起蓄意谋杀案。从表面上看,直接置他于死地的凶手是吴金山,而真正的凶手却隐藏在幕后,吴金山只不过是一个为人干事的马仔,当他完成了他的任务之后,对方为了杀人灭口,于是,便发生第二起血案。凶手本想一并杀死吴金山的女朋友李英,而李英正好回到了边阳市。显然,凶手也知道了我们正在寻找李英,故而,他们赶在我们的前面下手了。至于南郊发生的刘梅被杀案是不是同一伙人干的,现在还很难确定,不过,我们权且可以并案来侦查。不难看出,这四起连环杀人案的背后,肯定隐藏着一个很强的社会势力,很可能就是一个黑势力的社会团伙。第二,究竟这起谋杀案的真正动机是什么?是情杀?仇杀?还是别的什么目的?我们暂时还拿不出有说服力的证据,但是,有一点却是肯定的,我们面临的对手却是相当狡猾,从假造交通事故现场,到连环杀人案的发生,都说明了这是一起早已策划好了的阴谋。因而,我们在侦破的过程中随着新的疑点发现一定要扼制住新的血案的发生,否则,不仅给我们破案带来了难处,更重要的是,我们难以面对边阳市数百万父老乡亲。”
宋杰说完,郭剑锋又征求了一番老毕和杜晓飞的意见,才说:“同志们,2月23日发生的四起血案真让人触目惊心,刚才宋杰同志对案情作了介绍,也做了必要的分析,我表示赞同。在此之前,我已和伟东同志做了沟通,决定要成立‘2·23专案组’。宋杰同志任专案组组长,毕大海和杜晓飞同志为专案组成员。从今日起,你们专案组就集中精力破案,希望尽快侦破这起连环杀人案。需要强调指出的是,第一,我们的对外口径必须保持高度一致,我们专案组就是针对2月23日发生的两起杀人案,至于高市长死因的疑点,以及东阳市吴金山被杀,不能对外公开。这是一条铁的纪律,我们必须严格遵守。否则,不仅会给我们破案带来一定的负面影响,更主要的是会给人们的思想上造成混乱,甚至,还会影响我市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第二,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三条重要线索,一条是受害者李英,一条是那辆车牌号为00747的摩托车,第三条就是那个蒙面人。如果这三条中有任何一条被突破,都会给我们破案带来实质性的进展。所以,我们必须要充分利用已经掌握了的这些线索,顺藤摸瓜,查出真正的凶手。至于李英,现在还昏迷不醒,医院正在全力抢救,需要我们做的,就是一定要保护好证人的绝对安全。对此,我已做了安排,由刑警队的张虎和王忠负责。第三,在查办的过程中,无论查到什么人,无论遇到多大阻力,我们都不能气馁,都要一查到底,绝不能姑息手软,更不能半途而废。如果你们遇到什么困难,随时可以向我提出,我会尽力满足你们的要求。人员不够,我可以考虑给你们补充。总之,我希望你们要竭尽全力,早日破案,向全市人民交出一份圆满的答卷。”讲到这里,郭剑锋又征求了一下大家的意见,看大家再没有什么意见,就宣布散会。
宋杰本想留下来单独找郭局谈谈一直埋在他心里的那个疑点,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没有真凭实据的事儿还是不要乱说为好。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没想到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石楠却找上门来了。石楠说:“宋队,听说昨天接连发生了两起凶杀案,死者都是女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案件侦破情况怎么样?你能不能接受我们的采访?”
宋杰说:“现在还不宜对外公开,我们正在侦破中,什么时候有了结果,需要你们新闻媒体宣传,我们再请你们好不好?”
石楠说:“宋队,如果现在没有结果我们也可以不报道结果,可是,现在社会上传得很乱,说我市有个性虐待狂组织,他们专杀女人,搞得好多女同志诚惶诚恐的,一些上夜班的女同志都不敢出门,纷纷给我们打电话询问。对此,你能不能给我们透露一下,是不是有这么一个组织,这两起凶杀案是不是他们干的?”
宋杰听了真是哭笑不得,他本不想说什么,但,对此又不得不说点什么,就对石楠说:“石楠,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我市绝对没有什么性虐待狂组织,那两位受害女性也不是什么性虐待狂干的。希望女同胞们不要人云亦云,道听途说。好了好了,石楠,对不起,我现在很忙,还有好多事儿等着我去查证落实,恕不奉陪。”
他和石楠还是两个多月前认识的。他们相识完全是一种偶然。电视台决定要办一档名为“发展中的私营企业”系列专题报道,于又川自然被定为重点报道之一而排名在先。电视台派石楠来采访他,于是,他们便相识了。在整个采访过程中他们配合得非常愉快,彼此间也加深了对对方的了解。当石楠得知于又川还是单身时,对他的兴趣远远超过了对他企业的兴趣。
石楠说:“凭你在边阳市的影响力和你个人的魅力,追求你的女孩肯定很多,而你却没有成家,这是不是与你的第一次婚姻不幸有关?”
于又川很有绅士风度地笑了一下说:“这是不是超出了你要采访的内容?如果这也是你的采访内容,恕我不能回答。”
石楠笑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是,也不是。”
于又川说:“此话怎讲?”
石楠说:“说是,是因为报道要是有这方面的内容,会使报道富于人性化和人情味。说不是,是因为这是你的私生活,我们可以不报道,但是,出于我个人的好奇心,很想知道。”
于又川微微一笑:“你很坦诚,我喜欢坦诚的人。你这个年龄正是充满好奇的时候,我也是从你这个年龄过来的人,所以,我可以满足你的这一好奇心。我出生在农村,小时候,家里很穷,在我的记忆里,除了饥饿,就是寒冷。高中毕业后,我就参了军,当的是特工。在部队里,训练非常苦,但是,比起农村,这是天堂,因为在这里,我可以吃饱肚子,正因为有了这种生活上的反差,才使我在训练中比任何一个人都能吃苦耐劳。很快,我就成了业务骨干,又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被提了干。我这样做的目的是除了怀着解放全人类,实现共产主义的崇高目标之外,更重要的是想从此走出那个生我养我的土窝窝,彻底改变我的命运,改变我的农民身份,当一个城里人。道理就这么简单,也这么实际。
“从部队复员后,我的理想就是当一名公安战士,为保卫祖国献出我的热血青春。但是,我没有后台,又没有背景,进不了公安的大门,却被分到建筑公司当了一名小小的建筑工人。对此,我并没有失望,能摆脱农村,当一名城里人,端上公家的铁饭碗我就感到十分满足了,我没有理由去抱怨生活,没有理由不好好工作。后来,我就成家了。我的前妻是我们公司的统计员,婚后第二年,我们生了一个女孩。在女孩刚满三岁时,我下岗了,生活一度陷入困境,夫妻感情也发生了严重的危机。前妻埋怨我没本事,一进门,不是摔东摔西,就是指桑骂槐,我因为没有工作,只得忍气吞声委曲求全。后来,我才知道,就在那个时候,她已经有了外遇,那个人是我们公司的一个刚刚离了婚的技术员。她这样无视我,不把我当人看的目的就是想激怒我,让我提出同她离婚。我知道这些情况后,就提出离婚,条件是孩子归我。她说,孩子归你?你能养活孩子?我看你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从她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什么叫蔑视。堂堂的五尺男儿,被女人瞧不起的滋味实在让人难以忍受。我恨不得上去给她一拳,将那张化妆得花里胡哨而又俗不可耐的脸砸个稀巴烂。可是,我,还是咬咬牙忍住了。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上我的名字,然后,把我从部队带来的那床被褥一卷,就永远离开了那个给我带来终身伤痛的地方了。
下岗、被老婆抛弃,这一系列的事儿对我的触动实在太大了。从而,也使我更清醒地认识到,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是人类生存所遵循的自然法则,自从有了人类社会,莫不如此。你要想生存下去,而且要生活得好一点,你就必须自强,只有自强了,别人才不敢用我前妻那种眼神来蔑视我。于是,我便回到了老家,拉了一帮子人,成立一个建筑队,再次来到边阳,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包工头儿。”
说到这里,石楠便接着说了起来:“于是,你慢慢由小变大,由弱变强,从一个小小的包工队,发展成了建筑行业中的龙头老大,然后,又开始经营房地产开发、饮食娱乐,成立了长青集团公司,你本人也成了我省的十大杰出青年,成了我们边阳市的政协委员……”
于又川摆着手说:“好了好了,你再继续说下去就是寒碜我了。”
石楠由衷地说:“真是不容易呀。”
于又川说:“是不容易。”顿了一下,他又说,“这些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多少年我都没有再提起过,也没有向任何人说过,今天不知怎么,竟对你讲了。”
石楠说:“说完了,是不是有点后悔?”
于又川摇了摇头说:“不会的。我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后悔过。讲给你也好,一方面使你对这个社会有更多的认识,另一方面,我也想满足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对人生的好奇心。”
“谁是小姑娘?我才不是。”石楠白了于又川一眼。
于又川分明地从她的眼里读到了一种东西。那种东西于又川见过的多了,他一直在回避着那种东西,但是,今天却是个例外,他觉得那种东西其实是他早就渴望的,却一直没有寻找到的东西。他的目光一直盯着石楠,他觉得她要比电视中的她更生动更鲜活也更漂亮。
他说:“你本来就是一个小姑娘,为什么要争大呢?说来也真是奇怪,人在小的时候,希望别人说她大,一旦当她大了,甚至变老了之后,又特别反感别人说她大。你说说,这是一种什么心态?”
石楠像个顽皮的小孩一样,用牙齿碰着瓷杯,眼睛盯着天花板说:“这是希望与惧怕。前一种是希望于未来,后一种是惧怕衰老。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于又川说:“这就恰如我和你。”
石楠不依了:“你才多大呀,就充老?不是有人说嘛,20岁的男人是半成品,30岁的男人是成品,40岁的男人是精品,50岁的男人是极品,60岁的男人是赝品。你现在正是精品,就开始充老呀?”
于又川笑着说:“你的道理还挺充分的。不是还有这样一句顺口溜嘛,女人18橄榄球,抢来抢去不用愁;28岁像篮球,传来传去不回头;38岁乒乓球,推来推去直犯愁;48岁是棒球,一棍子打到洞里头。你现在正是几十个人抢的时候,真令人羡慕呀!”
打发走了石楠,宋杰心里乱极了,他没有想到这两起凶杀案竟然给社会上带来了这么大的负面影响,这无疑又给他增加了一种精神压力,他猛然间觉得他肩上的担子是那么的沉重,能不能破案,何时破案,它不仅关系到他们个人的声誉,甚或人民警察的声誉,更重要的是关系到安定团结的大局,关系到全市数百万人民安居乐业的大事。
刘国权今天特别高兴,早上坐车来到市府大院,一下车,就觉得今天的天是那么的蓝,空气是那么的新鲜,人们是那么的可爱,环境又是那么的优美。过去,他上班下班时,总是匆匆地来,匆匆地去,从未悉心地体会过这种感受,他只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别人套架中的一匹驾辕的马,只能老老实实地拉车,没有权力站在一旁吆五喝六。可是,今天就不同了,他觉得压在他头顶上的那块乌云被风吹走了,头顶上顿时亮出一片蓝天,他再也不是那匹套在辕中的马了,而是一名手握长鞭,立于车前的驭手。尽管他知道要想长久地握住这根长鞭,还需做进一步的努力,但,现在至少给了他这个希望,给了他这个契机,他要紧紧抓住这个机会。
来到办公室不久,几个部委的头儿就来向他汇报工作,他知道,这些人汇报工作是假,投靠他是真。过去,这些人对高中信跟得紧,平时虽对他这个常务副市长也很尊敬,但是他知道,那仅仅是表面上,从内心深处,他们根本不买他的账。对此,他完全可以理解,无论是哪个单位,还是哪个部门,无论是市委,还是政府,都是一把手说了算。在这种情况下,产生这样的干部也是正常的。人嘛,谁都一样,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如果他们跟我跟得紧了,让高中信怎么想?换言之,如果我是一把手,他们同样会对我忠心耿耿。可是,问题是,高中信现在尸骨未寒,他们就这么着急来投靠我,讨好我,也未免太让人难以理解了。想想这些,真令人寒心,也令人好笑。
这些人,难道在利益的驱使下果真就这么善变,这么薄情寡义吗?
初春的北方乍暖还寒,尤其到了夜晚,就有点寒气逼人了。
在边阳市中心医院的306号病房里,护士给昏迷不醒的李英换了注射药,医生又来查看了一番,正要离去时,守护在病房门口的警察耐不住性子问大夫,她能不能醒过来,还有没有救?医生说,现在还很难说,因为病人咽喉断裂,失血过多,即使醒来,一时半会儿恐怕也很难问出什么。注射液在塑料管中一滴一滴地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到了后半夜,天越来越冷了,医生又来查了一次岗,值班警察问病人一切正常吗?医生说,一切正常。另一个警察说,她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了,还有没有救了?医生说,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来抢救她,应该说问题不大。
就在此刻,病房的墙外,一个黑影迅速蹿到墙下,上下左右环视了一阵,发现没有什么动静,迅速从腰中取出一捆绳子,然后将拴着铁爪钩的绳头“呼”地一下甩到了三楼的窗台上,他又扯着绳子试了试,当确认铁爪钩抓住了窗台之后,便敛气收神,只见“呼”地一闪,一眨眼的工夫就蹿到三楼的窗台上。他隔着玻璃瞅了瞅,发现里面没动静,就轻轻撬开窗户,一个鱼跃潜入房中。随之,一个翻滚逼近病床前,迅速拔掉插在病人鼻中的氧气管,用手狠狠地捂住病人的嘴巴和鼻子。病人随着一阵阵的抽搐和痉挛,身子慢慢地变僵了。就在这时,送药的小护士进来了,小护士发出一声惊叫,手中的盘子哐当一声摔到了地上。他一个鱼跃上了窗台,然后抓住早已备好的绳索,“呼”地一声逃走了。
守在病房门口的两个警察听到护士的尖叫声,一个箭步冲了进来,惊慌失措的小护士连声说有人有人。警察王忠问,人在哪里?小护士说,他从窗口逃走了。警察张虎迅速赶到窗口,朝下看去,什么也没有。闻声赶来的医生一看,病人已经窒息身亡了。王忠问小护士,你看清了没有,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小护士结结巴巴地说,他是个蒙面人,我一进门,他就从窗户逃走了。张虎、王忠互相递了眼色,张虎一边守在现场,一边打电话向郭局长做了汇报。
宋杰在人流中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对方是谁。在两人失之交臂时,他的脑海里突然闪出了杀手那双透着残毒凶狠的目光。没错,这双眼睛放射出来的凶光跟杀手的目光一模一样。他突然回过头去,那人也回首看了他一眼,四目相撞时,他越发确认了对方就是杀手,那人也似乎认出了他就是捉拿他的警察。宋杰突然转身向他追去,他一下跑了起来。宋杰一边跑一边想,我让你跑,上次让你跑了,这次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逮住你!他追呀追,一直把凶手追到了戈壁滩上,追赶到了烽火台旁,追赶得凶手无路可逃时,凶手突然戴上了蒙面罩,亮出了闪闪发光的匕首,他也迅速掏出手枪,一枪打落了他手中的匕首,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他猛地醒来,原来是南柯一梦。
他抓起电话,郭局说:“你马上赶到医院来,李英出事了。”
又是李英,难道蒙面杀手又露面了?
他迅速穿好衣服,匆匆向医院赶去。
摩托车的那条线索几乎中断了,他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到了李英这条线索上,如果这条线索再被掐断,给他们破案带来的难度是可想而知的。白天,他们已查清了00747号摩托车的车主,他是建设银行的一位信贷员,名叫桑建军。桑建军说,他的车牌两天前就被人偷走了。经核实,行车证上的摩托车照片与摩托车外形完全相符,发动机号也完全一致。显而易见,他的这辆摩托车是南方125型大踏板车,而监控录像中出现的那辆00747号摩托车却是大阳牌双轮男士摩托车,从车型上看完全不相符。这就是说,凶手是盗用了别人的车牌号,想给人造成一种以假乱真的感觉。可见,犯罪分子在作案之前就想到了怎么脱身,如果没有相当的犯罪经验,是绝对做不到这一点的。
又一个线索断了。
还有两条线索,而这两条线索中,蒙面人的那条线索充其量只是个影子,还没有构成一条线索,现在唯一的一条线索就是李英,只要她能醒过来,就能知道那个蒙面人的真实身份,从而揭开这团迷雾,使案子能有实质性的进展。倘若李英再出了问题,他无法想象下一步该怎么办。
宋杰几乎和郭局同时赶到医院,他跟着郭局进了病房,在场的医生、护士和两名警察同时为他们让开了一条道。郭局掀起罩在李英头上的白色床单问:“她是怎么死的?”
医生说:“她是被人捂死的。”
“凶手呢?”郭局盯着两位部下问。
王忠说:“他跑了。”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两个人保护一个人都保护不好。”郭局厉声训斥道。
张虎说:“我们一直在门口守着,没想到凶手是从窗口潜入的。护士进去换药,才发现了病房中有人,等我们冲进去,凶手已经从窗口逃走了。王忠赶到外面,什么都没发现。”
医生说:“她是被人捂死的。”
“凶手呢?”郭局盯着两位部下问。
王忠说:“他跑了。”
宋杰问护士:“你看清了没有,凶手长得什么样?”
小护士说:“他是一个蒙面人。我刚一进门,看到他正用手捂住病人的嘴巴和鼻子,我被他吓得尖叫了一声,手中的盘子也掉到了地上,他突然一跃身,就从窗口逃走了。”小护士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宋杰看了看死者的伤痕,然后又认真查看了一番,发现窗户有被硬物撬过的痕迹,除此并没有发现别的异样。
郭剑锋说:“有什么新情况?”
宋杰摇了摇头说:“没有。”随之,一个激灵,脑海里猛然冒出了一个想法,“郭局,我有个想法,想和你单独谈谈。”
郭剑锋拉他来到了一个僻静处说:“说吧,什么想法。”
宋杰说:“我想设个套,引他们上钩。”
郭剑锋说:“引他们上钩?怎么引?”
宋杰说:“要以假乱真,故意放出风说,李英没有死,她被我们救活了。然后,让杜晓飞装成李英,等候凶手上钩。我想,只要凶手知道李英还没有死,就一定还会出现在这里。”
郭剑锋略一思忖道:“这倒是一个妙招。不过,你想过没有,经这么一闹腾,医院里上上下下几乎都知道了,你能保证不走漏风声?这事儿,一旦有人走漏了风声,不但达不到预期的目的,反而还会被人笑话。”
宋杰说:“这一点我想到了,现在知道内情的就我们6个人,这6个人中,其中4人是我们内部的,只有这两位值班的医生和护士是外人,只要我们做好她们的工作,我想不会出现意外。”
郭剑锋说:“就按这个方案马上行动,争取天亮之前把一切都安排好。”
宋杰说:“郭局,你想过没有,为什么这几次行动总是对手抢先一步,这其中有没有别的原因?”
郭剑锋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说:“这说明我们的对手太狡猾,除此,难道还有别的解释?”
宋杰说:“我怀疑我们内部出了问题。”
郭剑锋说:“有什么根据?”
宋杰说:“我只是一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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