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3-16 作者 : 唐达天
老毕怔了一下问:“疙瘩?他叫什么名字?家住什么地方?”
大夫说:“好好好,我给你查找一下。”说着就找出登记册一页一页地翻了起来。
就在这时,老毕的手机响了,老毕听完说,好的好的,我马上就去。挂了线,老毕对大夫说,你先忙着,过一会儿我再来。说着便迅速离开了诊所。
老毕来到街上,好不容易才挡了个的士,刚上车,田七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说,你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走?老毕说,有任务,回头见,你先帮我盯着点。田七说,你还欠我一顿饭哩。老毕说,我还你。老毕一听目标已被锁定,就顾不得许多,直接向目的地外科医院赶去。
老毕刚刚离开南郊,两个黑影又蹿进小诊所,不一会儿,和那个兜着绷带的男子匆匆忙忙地出来上了车,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出租车开到外科医院的大门口,老毕刚下车,突然,从旁边“呼”地过来了一辆摩托车,老毕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听“砰砰”两声枪响,老毕应声倒在了血泊之中,摩托车却风驰电掣般地开走了。出租车司机吓得面色苍白,好半天才叫出声来,然后立即向110打电话报了警。
宋杰正在办公室值班,接到了报警电话,他迅速下楼,车刚发动着,看到杜晓飞就叫上她一块儿向现场赶去。他俩来到外科医院大门口,现场已被“110”的同志保护起来了。他俩分开人群进去一看,倒在血泊中的不是别人,而是他朝夕相处的战友毕大海。他一下惊呆了,失声大叫了起来,老毕,毕大海,你怎么了?杜晓飞也大叫了起来,老毕,老毕,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宋杰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他不敢相信毕大海就这么走了,走得不明不白。早上,开完案情分析会,老毕还与队里的人有说有笑地开着玩笑,晚上,他却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他觉得老毕死得太蹊跷,身上中了两枪,都打在了要害处,这足见凶手早有预谋,就是想把他置于死地。那么,他们为什么要杀害老毕呢?这其中的可能性肯定不外乎两种,一是老毕发现了他们的什么,或者盯上了他们,他们无法摆脱,只好狗急跳墙,杀人灭口。第二种可能性是不是他们要杀另一个人,却找错了目标,误杀了老毕?凭宋杰的第一感觉,他认为肯定是老毕发现了什么秘密,触摸到了这张黑网的一角。宋杰立即组织人力对现场进行了勘查,他却盯着出租汽车司机,向他询问起了情况。
“你看清了没有,是什么人向他开的枪?”
“是一个骑摩托车的。”出租车司机颤颤巍巍地说。
“是你主动停车,还是他强迫让你停车?摩托车是从什么地方开过来的,车速快还是慢,车上几个人,对方怎么开的枪,又向什么方向去了?说详细一点。”
“是这位警官让我停车,我刚停下,他付了钱,刚下了车,一辆摩托车从侧面呼的一声开了过来,突然叭叭响了两枪,他就倒下了,我吓得赶紧趴下身子,没有看清摩托车的去向,摩托车上好像有两个人。”
“他是在什么地方搭上你的车,搭上车后说过什么没有?”
“他是在南郊占家巷搭的车。他当时看起来好像有啥急事。刚上了车,旁边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子,那小子说,你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他好像说有任务,让那个小子盯着点儿。”
“那小子长得什么模样?你再见了他能不能认识?”
“他长得蛮机灵的,再见了我肯定能认识。”
宋杰马上吩咐道:“杜晓飞,你负责勘查现场。王忠,你跟我来。”然后又对出租车司机说,“麻烦你上我的车带个路。”说着就上了车,疾速向南郊开去。
宋杰到了南郊,在老毕搭车的地方认真观察了一番,他没有找到出租车司机所说的那个小子,却看到了一家私人小诊所,他想问题是不是出在了这里?就带着王忠闯进小诊所里,一个胖乎乎的老大夫堵住了他们说:“你们找谁?”
宋杰亮出证件说:“我们是公安局的,刚才这里是不是来过一个人?他长得高高大大的,很威武?”
老大夫怔了一下说:“没有来过这样一个人。”
宋杰说:“你必须要对你说的话负责任。”
老大夫说:“没来过就是没来过。”
宋杰又问:“最近,你这里来过受枪伤的病人没有?”
老头儿似乎微微颤了一下,胆怯地说:“没……没有。”
宋杰说:“说实话。”
老头儿镇定了一下情绪说:“没有,真的没有。”
宋杰说:“我们看看你的病房行吗?”
老头儿点了点头说:“行。”
宋杰带着王忠挨个儿查看起了病房。查到最把头那间,是一间空房。
宋杰出其不意地说:“他人呢?”
老头儿说:“刚走。”
宋杰说:“他是不是枪伤?”
老头儿反应过来,说:“不……不是。”
宋杰说:“他是什么伤?”
老头儿说:“他……是重感冒。”
宋杰说:“他住了几天?”
老头儿说:“三四天,大概三四天。”
宋杰说:“我看看他的病历档案。”
老头儿说:“我这小诊所,哪有病历档案呀。”显而易见,从老头儿吞吞吐吐的回答中,宋杰早已看出了破绽,老毕肯定来过这里,那个受枪伤的凶手是从把头的这间病房里溜走的。
他仔细地观察了一阵病房,让王忠用塑料袋装走了开水杯和几个烟头。然后对老头说:“请你跟我们到公安局走一趟。”
老头儿说:“我……你们怎么随便抓人?”
宋杰说:“因为你不老实,带你去个地方让你说老实话。”
老头儿说:“我这还有病人哩,你们带我去,一旦病人出现了什么问题,你们可要负全部责任。”
宋杰说:“你知道不知道,你干了你不该干的事,现在处境很危险,你只能跟我们走才能脱离危险。”
老头儿这才吞吞吐吐地说:“走就走,反正你们也不能把我怎样。”说着跟着他们出了小诊所。
刚出院门,突然“砰”地一声,老头儿应声倒在了地上。宋杰回头一看,一个黑影迅速蹿进后面的树林之中,便命令王忠看护现场,立即呼叫急救中心,他掏出枪,向那黑影追了过去。
宋杰追进树林,黑影不见了,环顾四周,一片静谧。宋杰正不知道该朝什么方向追,这时,他看到前面突然开过来一辆摩托车,那黑影飞身一跃,坐上了摩托车,很快遁入黑夜之中。
摩托车,又是摩托车。这足以说明,这一条线索的重要性。它牵扯到的不止一个杀手,很可能有更多的人,甚至,还有重要的人物,否则,他们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地杀人。
急救中心的救护车刚赶到,老大夫已经死了。
宋杰从现场捡到了一枚子弹壳,这枚子弹壳同杀害老毕的那颗子弹壳是一样的,毫无疑问,从作案的工具,作案的方式,作案的时间来断定,两起血案的凶手是同一伙人。如果算上刘梅的那桩血案,凶手已经在边阳市制造了三起血案。
此时,于又川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地上踱来踱去。坐在一旁的左子中微闭双目,显得非常沉静。突然,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房中的沉寂。左子中打开手机,轻轻地“喂”了一声。对方说:“按你的吩咐,我把那老头儿也做了。我要是晚去一步,就被警察带走了。你这两宗买卖真危险,一起是做警察,一起是从警察手中夺人,所以,费用应该要加倍。你看怎样?”左子中说:“既然你按道中的规矩做了,我也就按道中的规矩给你加价。不过,你拿了这笔款子,必须要远走高飞,离开边阳,你能做到吗?”对方说:“这好说,你们需要安全,我也需要安全嘛。说吧,在什么地方让我接货?”左子中说:“在开发区旧糖厂。”对方说:“地点你定了,时间就得由我来定。”左子中说:“说吧。”对方说:“明天上午十点。”左子中说:“怎么是白天?能不能放到晚上?”对方说:“越是不安全的时候越是安全,越是安全的时候越不安全。经过一夜的折腾,他们会对晚上更敏感。”左子中说:“好吧,就按你约定的时间,明天我派人准时给你送过去。”
挂了电话,左子中对于又川说:“大哥都听到了?”
于又川说:“都听到了。子中,你不认为留着这两个活口会对我们造成威胁吗?”
左子中说:“我也有此想法。明天,就是个机会。就让冷一彪去吧。”
于又川说:“他的伤怎么样了?”
左子中说:“一点皮肉之伤,没伤到筋骨,已经好了。”
于又川说:“每一次血案,斩断了一条线索,却又留下了新的线索。这一次,子中,要让他做干净,做一次彻底的了断,否则,我们都搅和到这些事中,怎么干正事?”
左子中说:“这也是我的心愿。如果不就此打住,终有一天,火就会烧到我们身上。”
宋杰等人清理完了现场,回到局里,已经是后半夜了。
事发后,郭剑锋和其他两名副局长都先后来到了事发现场,面对两起血案,面对死去的毕大海,郭剑锋再也忍受不住了,他朝宋杰大吼道:“限你十天,必须给我破了这个案子,破不了,你就给我主动辞职。”宋杰也认了真:“你放心,在十天之内,我一定会破案,为死去的战友报仇雪恨。要是破不了案,我主动辞职。”
宋杰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满脑子想的就是两个字“破案”。老毕的死对他的触动非常大,这伙王八蛋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如果不及早破案,还会有血案发生。就在这时,他突然又想起了出租车司机的那句话:“他说他有任务。”是什么任务?是谁派给他的?老毕在出事之前先后收到过两个电话,如果能把这两个电话的出处查清,也就知道了真正的凶手是谁。他不由得按事件发生的前后在纸上写下了“老毕”、“电话”、“南郊”、“电话”、“外科医院”、“摩托车杀手”等几个关联性的词语。试图构成一个较为明晰的线条,然后再从某一个链条中找到突破口,查出事情的真相。他这么想着,反复地推敲着,不知不觉间,他的脑袋一沉,就趴到了桌子上。
不知过了多久,宋杰听到办公室的门响了一下,他一抬头,是郭剑锋推门进来了。宋杰站起来,郭剑锋伸出手,朝下摁了摁,示意他坐下。
“十天内破案有没有把握?”郭剑锋问。
宋杰说:“既然我已经立了军令状,就有这个把握。”
郭剑锋说:“把握有多大?”
宋杰说:“说不准。我怀疑问题还是出在了我们内部。”
郭剑锋禁不住“哦”了一声:“说说看。”
宋杰说:“据老毕的夫人说,老毕在家里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个知情者的举报电话,说是在南郊一个诊所里发现了什么可疑的人,老毕于是火速赶到了那里。当老毕发现了问题的实质时,他们马上又为老毕设置了一个陷阱,然后,由那个人出面,打电话把老毕调到那里,事情就在那里发生了。”宋杰刚说到这里,门外喊了一声:“报告!”宋杰说了一声“进来”。杜晓飞进来说:“郭局、宋队,电话单子调出来了,这是老毕出事之前所接的两个电话。”说着将单子交给了宋杰。
宋杰扫了一眼电话单子说:“这两个电话号码你查了没有,它的主人是谁?”
杜晓飞说:“查了,第一个电话的主人叫田七,身份证的号码也有。第二个电话查无此人。这两个人的通话记录单我也调出来了,在下面。”
宋杰翻看了一下两个单子上的通话记录。然后对郭剑锋和杜晓飞说:“第二个电话卡只用了一次,这唯一的一次就是打给老毕的。持这个电话卡的人,就是在关键时刻,给老毕下达任务的那个人。郭局,有权给老毕下达任务的人,除了你和我,还有谁?这个人就是谋害老毕的真正凶手,也许就是我们公安内部的那个叛徒。”
郭剑锋说:“这真是明刀好躲,暗箭难防。你们俩一定要提高警惕注意安全,千万千万再不能出现类似的问题了。现在马上上测控室,分别给这两个电话的主人打个电话,看看他们在什么位置,有何反应。”
三人来到测控室,接通电源,宋杰拨通一个电话,等了好长时间,没有反应。再打过去,还是没有反应。郭剑锋说,这个号码,怕他永远不会再用了。打田七的吧。宋杰又拨通了田七的电话号码。通了,响了好长一段时间,对方才“哎”了一声,好像还没睡醒。宋杰说,你是田七吗?田七说,我是田七,你是谁呀?宋杰说,我是公安局的。田七说,你是……是不是毕警官?宋杰说,我是毕警官的同事,是刑警队的宋杰。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想找你了解一些事儿。田七说,毕警官呢?他说我给他提供有价值的线索要给我奖赏,昨天我就给他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他怎么不跟我联系了?宋杰说,他委托让我同你联系,你说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马上过去。田七说,我这地方不好找,半个小时后来南关小十字路口,我在那里等你。宋杰说,好。
放下电话,郭剑锋说:“你们马上行动,他可能有危险,你们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安全。”
宋杰和杜晓飞起立敬礼道:“是!”
上了车,杜晓飞说:“头儿,你怀疑我们内部的那个内奸是谁?”
宋杰说:“多用脑子,少议论。”
杜晓飞小声嘟哝道:“我不是想跟你交换一下意见嘛,看你凶的。”
来到南关小十字路口,停了车,宋杰用手机给田七打了个电话,但是,电话通了,田七却没有接。宋杰心里一慌,一个可怕的念头刚刚闪过,却从旁边走过来一个人,他说:“你就是宋杰?”
宋杰高兴地说:“我是宋杰,你是田七?”
田七说:“是。”
宋杰一看这小子果然机灵,就说:“上车吧,上了车我们再说。”
田七警觉地说:“你们是不是想把我带到局子里去?我可没有干过什么坏事,你不相信问毕警官,他可知道。”
杜晓飞说:“你不要害怕,他是我们刑警队的宋队长,是我的上级,也是毕警官的上级。我们找你来,是想问问昨天晚上的事。”
田七这才将信将疑地上了车,问:“毕警官咋没来?”
宋杰说:“他牺牲了。就在昨天晚上。”
田七吃惊道:“什么?他牺牲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昨天晚上他还跟我在一起呢。”
宋杰说:“就是昨天晚上和你分开之后牺牲的。”
田七说:“他不是说要去执行任务吗?去了就牺牲了?”
宋杰点了点头说:“所以,你必须把你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们,我们才能破了这个案子,为毕警官报仇。”
田七想了一下,就从老毕怎么给他安排任务,他昨天发现了什么,然后打了电话,又和老毕一块儿去了南郊小诊所,末了才说:“毕警官进去后,诊所里出来了三个人,他们出来后,其中的一个人好像和那两个人说了些什么,那两个人就隐藏在了旁边。过了一会儿,毕警官出来后,我本来要告诉他这些,他却说他有任务,样子很着急。他说回头见,让我盯着点儿,我就站在台球案子前一边看着他们打台球,一边观察着小诊所门的动向。真是奇怪,毕警官刚一走,两个黑影迅速进了小诊所。过了一会儿,大概不到10分钟的时间,出来了三个人,其中的一个人就是那个胳膊上受了伤的。他们出来后就过来了一辆小车,他们三人都上了车,一溜烟似的跑了。”
宋杰说:“车开到哪个方向去了,你看清了车牌号没有?”
田七说:“他们向着城里头的方向开去了,但是,车牌号我没有看清。”
宋杰说:“那几个人你过去认识吗?”
田七摇了摇头说:“不认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宋杰和杜晓飞相视看了一眼,杜晓飞说:“田七,谢谢你,你给我们提供的信息非常重要,对我们破案很有用。不过,我还要告诉你,昨天晚上害死毕警官的是两个骑摩托车的人,你要是发现情况立即和我们取得联系。”
田七吃惊地说:“是两个骑摩托车的人?”
宋杰说:“怎么?你知道他们?”
田七说:“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昨天晚上,我看着那三个人上车走了以后,我就回去了。路过南郊小十字路口,看到路边上的小吃摊点,想吃点东西,刚下车,‘嗖’地一下,一辆摩托车从我身边擦肩而过,差点撞着我,我大骂了一声,‘去找死’!回头看去,摩托车已经开远了,上面骑着两个人。嘿,原来是他们两个呀!这两个人我不认识,但是,他们经常骑着摩托车从这条道儿上来来往往,好像很神秘。”
杜晓飞说:“这说明他们就住在这一带?”
田七说:“好像在开发小区那片废弃的旧厂房里。”
宋杰说:“谢谢你,田七,你给我们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
田七说:“没事我可以走了吗?”
宋杰给了他一张名片说:“如果发现什么新的情况,立即同我们联系。”
田七说:“我提供了这么多情况,你们给不给我点奖赏?”
宋杰说:“有,肯定会有的,不过,得等我们破了案之后。”
田七下了车,又将头伸进来说:“那你们就赶快破,破了我好拿奖金。”
宋杰说了一声“好的”,说完,“呼”地一下将车启动了起来。
杜晓飞说:“上哪儿?”
宋杰说:“你说呢?”
杜晓飞说:“当然是开发小区。但是,我们不能犯老毕那样的错误,应该给郭局打个电话,必要时,让武警部队来增援,来个拉网式的大搜查,我就不信逮不住他们。”
宋杰说:“你是不是看警匪片看多了?抓一两个小蟊贼,动用一两百人的警力,是显示公安部门的强大,还是说明犯罪分子长着三头六臂不可战胜?荒唐!”
杜晓飞说:“我是说,我们好不容易发现了这一重要线索,如果再让他们从我们的眼皮底下溜走了怎么办?我们面对的是持枪的歹徒,是一伙亡命之徒,不是一两个小蟊贼。”
宋杰说:“有进步,你说得很对。但是,我们现在不能确定他们就在开发小区,如果他们转移了地方,而我们却动用了大批的警力去搜查,结果扑了空,其效果又是如何?或者说,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转移地方,但是,他们现在不在那里,我们声势浩大地去捉拿他们,岂不打草惊蛇?所以,我们必须先做一番前期侦查,必要时,还要蹲坑儿,等摸清了他们的情况,确认他们就在那一带,再采取行动也不迟。你说,这样行不行?”
杜晓飞有点爱慕地看了他一眼,嘴上却说:“好吧,听你的。”
从南关小十字路口朝东一拐,再走五六里路,就能看到一片废墟,那就是边阳市的开发小区。前几年,市里只管盲目投资,不注重投资后的实效,有的厂房刚刚修起来,还没来得及投产企业就倒闭了,有的甚至还没有修起来,就停工了。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肥了一批干部,倒了一批厂房”。一些干部捞足了,捞肥了,屁股一拍,该升的升了,该调的调走了,新领导不理旧事,他们又瞅准新的政绩目标,新的发财之道,谁还愿意去给别人擦屁股?
不一会儿,车快到开发小区时,宋杰和杜晓飞同时看到离他们大概有三四百米的地方,一辆摩托车在他们的视线中横穿而过,正好使他们看清了车上坐着的是两个人。
杜晓飞激动地说:“头儿,你看,目标出现了。”
宋杰说:“看到了。从车速上看,他们并没有发现我们。”说着,车向左一拐,向摩托车追去。
摩托车好像不是去市区,而是向靠南端的那个废弃的糖厂驶去。与此同时,又见一辆从城区方向开过来的车也向那边驶去。宋杰为了避免暴露目标,将车停在一个隐蔽处后对杜晓飞说:“看样子他们是去接头,我们等他们不注意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准备好枪,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留活口。”
杜晓飞说:“头儿,现在可以同郭局联系了吧?让他们赶快行动,我们一起来个瓮中捉鳖,保管他们插翅难飞。”
宋杰说:“只怕你电话打过去,我们的人还没有来得及行动,对方就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早已做好了对付我们的准备。”
杜晓飞激动地说:“难道你对郭局也产生了怀疑?”
宋杰也激动地说:“难道你忘了老毕是怎么死的?他不是被某领导派去执行任务而中了他们早已布好的陷阱而死的吗?”
杜晓飞说:“那你也不能对所有的人进行怀疑啊!”
宋杰说:“在没有搞清事实真相之前,我对所有的人都怀疑,我有权利怀疑。”
杜晓飞说:“也包括我吗?”
宋杰说:“小毛丫头,你还没有资格让我去怀疑你。好了,做好战前准备。”说着,一踩油门,车像离弦的箭,“呼”地一声冲了出去。
赶到旧厂房,宋杰和杜晓飞迅速跳下车,向厂房内搜索而去。他们穿过了一间旧车间,突然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两人相互使了个眼色,便一起逼到了窗口,然后一跃身,轻轻一个前滚翻,凭借水泥方柱为屏障,将枪口对准了前面的三个人。显而易见,这三个人中,一个是交货的,另外两个是接货的。交货的隐在水泥方柱的一侧,看不清他的本来面目,接货的就是那两个骑摩托车来的。交货的说:“这是给你们的报酬,当面点清,免得以后节外生枝。”说着,飞过来一个黑色皮箱,接货的伸手接住,交给了手下的马仔让他验货。宋杰和杜晓飞相视点了一下头,宋杰突然跃身大喝一声:“不许动,我是警察。”就在这时,交货的突然“叭叭”两枪,射向接货的。杜晓飞随即“叭叭”向交货的开了两枪。验货的马仔当场毙命,另一个随即一个侧身翻滚,人起枪出,“叭”地向对方开了一枪,随即一转身,将枪口对准了杜晓飞。说时迟,那时快,宋杰未待对方出手,一枪直击,对方当场倒地。待转身,一个黑影倏然一跃,从侧面的窗口逃走了。宋杰对杜晓飞说:“这两个人由你负责,赶快叫救护车,争取留下个活口,我去追他。”说完,一跃身,从窗口飞出。
一切真是来得太快了,不到10分钟的时间,两个凶手就倒在了她的面前。杜晓飞过去下了被宋杰击倒的那个凶手的枪,看他嘴里还在冒着血泡儿,知道还没气绝。再看那个马仔,两枪都中在了要命处,已经气绝人亡。杜晓飞先给120打了一个呼救电话,随即又给郭局打了一个电话。郭剑锋说:“我们马上就到。”挂了电话,杜晓飞突然看到了那只皮箱,那只皮箱半开着,里面装着一箱子废纸。由此可见,他俩是被人收买了的杀手,事成后又派杀手来杀他俩,这两人只是当了一次替死鬼,真正的幕后凶手究竟是谁呢?也许,宋杰所追捕的那个人会知道一切。
宋杰追出去之后,凶手已经逃远了,但是,他还没有完全在他的视线中消失,只要他没有消失,他就要穷追到底,直到逮住他为止。宋杰开了一枪,没有击中目标。凶手凭借着厂房中的天然屏障,拼命地跑着,宋杰从后面拼命地追着。从凶手那敏捷的闪挪腾躲中,宋杰一眼就看得出来,此人正是他要寻找的那个人。就是这个人,先他一步,上东阳一刀毙命杀死了吴金山,又返回边阳抢先一步杀死了李英,后来,又从他的手中溜走了,他就是那个蒙面杀手。冥冥之中,他总觉得他还会出现在他的面前,还会有一场殊死较量。今天,也许机会来了。他不想要他的命,他要一个活口,他要从他的嘴中掏出他所要的全部东西来。
宋杰穷追不舍,一直把他逼到了最后一个车间里,对手向他开了一枪,子弹从他的身边擦过。他也向对方开了一枪,子弹打在了钢筋板上,“哗”地一声,冒出了一片火花。他们各自向对方射击着,但谁也没有打到谁。一阵枪声过后,随即而来的是一片寂静。宋杰找不到目标了,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往往是找不到目标的时候,有可能你就成了别人的目标。宋杰敛气收神,借助着废弃的钢管水泥柱,小心翼翼地感觉着对方的声音和气息,寻找着他的目标。他突然感觉到前面有一点细微的声音,几乎同时,双方都将枪口对准了对方。
他们默默相对了足有一分钟。
宋杰说:“冷一彪冷处长,你不是一直在用刀吗,怎么也用起了枪?”
对手冷笑了一声说:“宋杰宋队长,因为我玩枪同玩刀一样熟练。”
宋杰说:“可惜你的子弹已经打光了。”
对手说:“难道你还有子弹?”
宋杰突然一闪身,双方同时叩响了扳机,谁的枪里都没有子弹了。
对手将枪一扔说:“你为什么总是不放过我?”
宋杰说:“因为你的行为已经影响到了别人的生命安全,你在犯罪,我必须要尽我一个警察的职责来制止你。”
对手说:“这个世界总是平衡的,只有一部分人失去什么,另一部分人才能得到什么,正如中国有这么多的下岗工人,才会有那么多的腐败分子,道理其实是一样的。没有人失去就不会有人得到。”
宋杰冷笑道:“错了。什么是平衡?这个世界如果没有像你们这样的犯罪分子,才会达到真正的平衡。别给我讲你的人生哲学了,跟我走吧,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对手说:“笑话!让我到监狱里去等死?你是不是太幼稚了点儿。如果可能,我倒是想同你做一笔买卖。”
宋杰说:“什么买卖?”
对手说:“放了我,我给你20万,咱们做个朋友,怎么样?”
宋杰说:“我还以为你多么成熟,结果你要比我更幼稚。20万可以干好多事,但是,它却无法买走一个真正的人民警察的良知。”
宋杰话音刚落,突然一个箭步上去,对手一个腾空翻,正好避开他,两人同时回转身来,对手一个双风贯耳,宋杰一招鸳鸯戏水化开,随即使出腾空霹雳腿,一脚正中对方下颌,将对方踢了个趔趄。待上前去擒拿,对方一个兔子蹬鹰,将宋杰踹了出去。两人你来我往,不分上下,一招一式,足见功夫。他们从楼下打到楼上,又从楼上打到楼下,一个抄起了铁家伙,另一个拿起了长木棍,劈里啪啦,嘿嘿啊啊,一会儿宋杰占了上风,一会儿冷一彪得了便宜,直打得两人满身血污,精疲力竭。冷一彪突然掐住了宋杰的脖子,宋杰一脚踹向冷一彪的裆部,趁其不备,跃身一个飞腿,将对方扫倒在地,然后一转身,手铐一亮,“咔嚓”一声,一头铐住了对方的手腕,另一头连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两人都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谁也没有力气了。
过了半天,宋杰才说:“走吧,现在你该老实了。”
冷一彪终于开口了:“没想到我最终还是败在了你的手下。”
宋杰说:“不是败在我的手下,而是败在正义的手下。任何与人民为敌的人,最终都没有好下场,等待你的,将是法律对你的审判。”
冷一彪说:“但是,现在还不是最终。”说着,突然一抬腿,从脚腕处“嗖”地一声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刺向宋杰,宋杰虽早有防备,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但还是被对手一刀划在了腿上,两人又是一阵搏斗。宋杰突然借助惯性的力量,一闪身用劲一推,一刀正好刺在了冷一彪自己的小腹处,冷一彪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一头向宋杰碰来,宋杰猝不及防,趔趄了几步,两人同时跌倒在地。
又是一阵厮打。
就在这时,传来了一阵警车的鸣叫声……
宋杰有气无力地说:“你……还要做……垂死前的挣扎吗?”
冷一彪说:“我……今生今世……怎么就……碰到了一个你?”
宋杰说:“是缘分。”
冷一彪说:“不……是克星,你是我的……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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