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5-15 作者:宋丹丹
穿一件雪白的毛线衣,
拿一张正方的小纸躲在角落里,
用诉不尽的思念折一只纸鸟寄给远方的你。
我把纸鸟放在唇边装进无数的吻,
又轻轻搂在怀里装进我心中的秘密,
带着我的嘱托,
带着我潮湿的梦,
带着那一段无声的乐曲……
飞吧,飞吧,
但千万不要歌唱,
记住啊,
做我和他的使者,
你要默默地,
默默地。
必须坦白地承认:我每一次爱都是“真正”的和“惊心动魄”的。
嫁给英达
英达以最快的速度在美国读满了学分。1989年7月13日,我们终于在东城区街道办事处登记结婚了。
我真正走进了那个家,卷起衣袖开始做“家庭主妇”。我首先打开壁橱,将英达的母亲生前存放多年的“宝贝”都翻了出来:大捆的布匹、大叠的口罩,以及许多永远不会再用的,每一个经历过“困难时期”的母亲都会保留下来的生活用品。我把它们分送给邻居和亲戚。
然后,我作出一个更为惊人的举动:我铺开了那张虽已购买多年却依然如新的仿古地毯。那是一张漂亮的地毯,是英达的父亲托朋友买的。它常年卷在沙发根处。从前只有来了重要客人他母亲才会把它打开,然后命令所有的人光脚。
我打开它的时候,英达的父亲还在看报纸。他吃惊地看着我,愣了半晌才问:“天天都铺着啦?”
“啊!”我坚定地,头都没抬。
“脏了怎么办?”他小声地说。
“洗!”我说。
“坏了怎么办?”他声音渐高。
“再买一个!”我动作麻利地收拾着。
“倒也是!”他嘟囔了一句,再没说话。
我把家里一个最大的黑衣柜里所有的东西清理出来,然后从街上叫来了收购旧家具的小贩。
“能卖多少钱?”我问。
他敲了敲木头,摇了摇头:“不要。”
“5块钱你拿走。”我着急地说。
他还是摇头:“都是三合板,卖不出价。”
“不要钱。”我狠狠心,“送给你了!你拉下去吧。”
他还是不要,他走了。这个衣柜根本没有后挡板,多年来它直接靠在墙上,里面的衣服都会蹭上白灰。我把它抬下楼,扔在了垃圾箱旁边。
8月底,我正准备接一部由滕文骥导演的电影《黄河谣》。我演女主角,英达当时还没有工作,就跟我一起去了西安,准备做那部戏的副导演。我们在西安为剧本的丰富出了一些主意。修改剧本的时候,我们回到了北京,就在那时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要这个孩子吗?”我问英达。
“要吧!”英达坚定地说,“反正早晚得要。”
“戏怎么办呢?挺好的机会,我应该再演几年。”
“也是,”英达说,“那就别要了。”
“为什么你不想要我们的孩子?”我盯着他,“为什么你想杀了它?”我开始无理取闹,开始有了做母亲的恐慌,开始撒娇和找理由哭。英达哄了我很久,我们决定生,并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滕文骥。
我非常兴奋地准备做母亲。八九月份北京还很热,我穿上宽松的孕妇服,每天都在毫无顾忌地大吃。终于可以不担心发胖了。我以最快的速度在长肉,并且十分得意地每天下午在楼下晒太阳。
“丹丹怀孕啦?”楼里的邻居见我穿着孕妇服都在问。
“当然!”我自豪地回答。
“多久了?”人家看我挺着肚子。
“1个多月了!”我努力控制着幸福的表情。每一个听见我回答的人都放声大笑,因为此时孩子大约只有一颗黄豆那么大,而我的肚子已经不小了。
就这样,我在家里准备做母亲,英达在陕西拍《黄河谣》继续做他的副导演。戏还没有拍完,英达就回来了,说滕导让他先回来写下一个戏的剧本。英达果真在写了,而且非常认真,然后很快发现人家只是找了个借口把他撤了。从来没人要用他写的东西。我想他第一次进摄制组,一定工作特别“认真”,一定显得特别“聪明”,一定给不少人提了不少意见,一定有滕导老班底的人问:“哪儿来个不知深浅的,跑这儿来指手划脚。他不走,我们走!”一定是滕导没招了,怕戏拍不下去,就想了个不伤英达自尊心的办法,把他先发配回来了。尽管情理上是这样,我还是像一个孩子被人欺负了的母亲一样被激怒了。我对后来到我家来给英达送稿费的制片主任说:“请你转告滕文骥,宋丹丹说他是个虚伪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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