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5-23 来源:新浪博客 安顿
第一次采访时间:1997年7月8日,采访地点:北京秀水东街美国使馆签证处门外
第二次采访时间:2006年8月——2007年4月30日
于凌,女,40岁。天津某大学经济专业本科毕业,1997年接受第一次采访时为北京某公司职员,同年赴美。现居美国。
1997年:婚姻能不能扛得住时过境迁?
我的衣服是专门为办签证买的,好比唱戏的行头。在这儿排队的老前辈告诉我办签证要有办签证的打扮,原来我不信。我想美国那么发达,美国人肯定喜欢现代派。第一次来,我穿了一条超短裙,真正美国产的,当时我想,我连衣服都买你们做的还能不放我出去?结果一看那天的签证官看我的眼神儿,我就知道完了。有过拒签经历的人都知道,很多时候并不是因为你真的有什么原则问题不能出去,就是因为这一天签证官不高兴、看你不顺眼,你就走不成。是不是有一种命运色彩?真是人不转鬼转。来这儿的人看上去随随便便的,其实在个人风格上都下了一番功夫,心里提着气呢。
天不亮的时候我就来了。……对,是志在必得。上一次是在两个月之前,我被拒签一个月。我用了很长时间下决心,现在应当说是去意已决。我是去找我丈夫。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5年前,那时他办成了留学,专业是计算机和市场分析学。当时我们结婚不到一年。结婚之前就计划好了让他出国,所以,除了一些必须的家具和生活用品之外什么也没买,就是这样,他走的时候我们还是跟家里借了两万块钱。他算比较顺利的,有奖学金,很快又打上一份工,维持自己的生活之外,还能寄一点钱回来,当然他过得很节俭。
说起来也是分开的时间太长了,5年,我们从认识到结婚之后他出国,加起来也还不到5年。老实说我已经忘了他很多。有时候想到他,记不起来他的头发是朝哪边梳的,怎么也想不起来,干脆自作主张地让他就朝左边分吧,因为好多男的都是这么分缝儿的。结果他寄来照片一看,原来是右边,我看着照片就忍不住眼泪,我的丈夫,居然在我的记忆里逐渐消失,你说这有多感伤。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和他是写信的,最初的信很长,什么都写,细致到吃喝,信的逐渐简短是和时间的推移同步的,写一些一般的情况,还有每封信必用的结尾“想你”,都变成了定式。我们之间最具体的联系是他每个月寄钱,几百美金,有时多、有时少,我可以根据钱的多少来推测他的经济状况。本来我们共同生活的时间也不长,所以一个人过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不习惯。但是到底还是不一样吧,有一个婚姻,在那儿具体地存在着,尽管他不在眼前,总有一些牵掛或者就是牵绊吧。岁数都不大,天各一方的,真有个谁对不起谁,说出来也不算不正常。
我今年30岁,嫁的那年才24岁,很寂寞,是那种有依靠却怎么也靠不上的孤单,你明白吗?一点儿也不具体。他难得打电话,越洋长途,贵着呢,我说不了几句话就会哭,他问“怎么了”,我也说不出来,就是那么一种委屈,没有语言能表达。
那天你在电话里说:“像你这样的单身女人……”之后,我自己想过,我算严格意义上的单身女人吗?英语里有一个词叫“being”,咱们说是“状态”,从状态上说我是单身,但是我跟那些真正的单身女人又不一样,我有婚姻,只不过它不在眼前,这个婚姻什么忙也帮不上,但是它存在,它拴着你,它让你必须遵守已婚女人需要遵守的一切规矩,你说你有苦衷、你不遵守,行不行?不行!你不遵守你就是坏女人。好女人应当像王宝钏,忍饥挨饿、破瓦寒窑一等18年,等得丈夫衣锦还乡。王宝钏做了王后是吧?穿金戴银,可是18年的苦对谁说?18年的损失谁来
弥补?他补得起吗?再说,她丈夫还带回来一个二房呢。这18年跟18层地狱又有什么区别?我的状态就是当年的王宝钏,不同的是我也想做她那样的好女人,同时也不想太委屈了自己,我徘徊。
5年当中,有太多的诱惑。别人说诱惑之所以能成为诱惑,是因为人的意志不坚强。我觉得不完全对。对我来说,那些对别人微不足道或者一眼就能认清是诱惑的东西都能让我感动或者说难过吧。比如有一次,我跟我们公司的司机一起出去办事,回来的时候顺便去他家取点东西。他说你上楼来参观参观吧。本来很自然的事,我看到他家到处都是他们夫妇共同生活的痕迹,就连那种家家户户都有的凌乱都让我觉得人家比我活得好了不知多少倍。我站在他家卧室门外,靠着门框,忽然就哭了。一开始那个司机有点慌,但是他马上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他抱住我慢慢往屋里的床边上走。我很本能地反抗,他就不再勉强。那天我们还是一起回公司,一路上谁也不理谁。我下车的时候他才说:“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实在太寂寞……”那天我一夜都在流眼泪。
凭什么就连一个没受过什么教育的人都认为他可以那样对待我,而且他那样做还是为了让我不再寂寞?就因为那个法律上属于我而且有责任保护我的男人现在在美国?真的,我从来没有像那个晚上那样想我丈夫。而且就是在那个晚上我发现我其实很需要有一个男人来疼爱,就是在那个晚上我第一次意识到,假如不是一个司机,假如是一个我的教育和身份都能接受的男人,就是咱们说的赏心悦目的那种吧,我肯定就会愿意和他在一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现在跟你说着说着,我就又有了一个疑问,可能当时我想的人已经不是我的丈夫了,应该更确切地说就是男人。
我坦率,是吧?
我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谁苦谁知道。从那次以后,我拒绝到别人家作客,你知道为什么吗?我怕看见人家的卧室。我看不了那种双宿双栖的地方,心里隐隐地疼,连带得关节都疼。你知道吗?所有心理反应都会伴随着生理反应,至少我是这样的。
还有更好笑的事。我住的房子是我们家的,一室一厅,我一个人。上班、下班、买菜、做饭、出出进进都是我一个人。见了邻居点点头算是招呼过了。有来往的只有住同一层的一位大妈。大妈很热心。有一天我抱着一个西瓜回家,大妈就在楼道里拦住我,说她看着我这么一个人忙里忙外的,觉得我岁数也不小了、人又能干,什么时候帮我介绍个对象。我真是哭笑不得。赶紧解释说我早就结婚了,丈夫在国外。大妈听完了摇摇头说:“不像不像。你一点儿也不像结过婚的人。” 我早就听说过,上了岁数的人能从女人的身材上判断是不是姑娘,大妈会不会我不知道,但是一点儿也不夸张地说,当时真有一丝悲哀升上来,我的眼睛热辣辣的。要是一个成天守着丈大的女人被人这么说,肯定会特别高兴,可是我的情况正好相反。大妈然后又说:“那你怎么不一块儿出去呀?这么一个人过可不是个事儿。” 的确不是个事儿。拋开什么寂寞、孤独之类的细致感受,就是生活中的具体困难都一个接一个。我从来都认为男人和女人的平等是在精神上,这种平等并不意味着男人能做的事女人都能做或者女人能做的事男人都能做。当初上帝造人的时候,男人造得强壮、女人造得柔弱,男人适合于搬搬扛扛、女人适合于缝缝补补。这两种事都有人做了,生活才完整才和谐,你说是不是,可是他走了以后,我就又当男又当女,家里大事小事一个人承担,真是不男不女的。
有一回卧室柜的门突然掉下来了,我没办法,也没人能帮忙,结果,我第二天从单位借来工具,用了一个晚上愣是又给装上了。干活的时候全神贯注地什么也不想,可是等到柜子修好了、房间也收拾干净了,坐下来,屋子里静得没有人声。我就又哭了。我想象着假如有一个男人在家,他站在椅子上把钉子砸得铛铛响,我站在一边给他递家伙,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閒扯,那一定是一种非常幸福的情景。可是那个说过爱我又因为爱我娶了我的男人在大洋的那边,跟我有13个小时的时差,我哭的时候他还没起床或者还在做工。我心里的难过都没法用语言形容。
我不知道是不是像我这样的被人叫做“留守女士”的人都会面对那种情况,就是有一些好心人,真好心假好心反正也说不清,一边同情你的处境一边劝你别对那个走了的人太认真,一般的说法都差不多,什么“他在那边日子也不好过,有个伴儿也是正常的”、“都这么大岁数了,能閒着吗”、“有合适的谁也别错过,都是暂时的,心里有准儿就行。”听着也是道理,一琢磨就更伤心、更害怕,谁知道千万里之外他是不是也和我一样苦苦地一个人过?
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这5年能坚持得这么好真是挺伟大的。但是凭良心说我没有外遇的确是因为我真的没有碰到一个让我动心的人,我想象不出来,假如有一个足够优秀的男人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会是什么样子,我还有没有今天,我还想不想去美国“万里寻夫”,真的想不出来。
有时候他的信也会时时地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大说他怎么生活,轻描淡写地告诉我他一天的时间安排,什么时间上课,什么时间打工,但是我不是傻子,一看就知道他打工的时间占了一天当中的9个小时,你说辛苦不辛苦?接下来他就会告诉我,他很寂寞,有一种人是机器的感觉,他希望我去。谁都不容易,我们彼此同情,可谁也帮不上谁的忙。很多时候我觉得我哭并不是因为想他,更多的是为我自己,因为我看不到明天。分开了这么长时间,爱情都变得似是而非、模稜两可了。而且有那么多现成的故事,那么多过来人在证明着这种等待的结果大多是一张离婚协议书,我会怎么样呢?说真的,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去找了他会怎么样,而留下来继续这样过又会怎么样。假如我去了,找到他,发现我们各自在这段日子里有了很多变化,然后像电影里演的、书里写的那样“友好地分手”,那时候我回过头来看这几年,一定觉得真不值,青春都停下来了。你知道吗?人最怕的是面对一种改变,改变的结果可能没那么吓人,挺一挺也能过去,但是变化来了你还是会紧张,这是本能的。我就是因为怕,迟迟不敢走,毕竟国内有我的家人、朋友,且不说他们帮我什么,至少他们还会安慰我、同情我,这总比一个人在他乡痛哭要好吧?
你觉得我活得明白,其实不是这么回事。5年的时间,我除了上班、学英语,其他的时间全部用来看书,我不是出于好学和勤奋,是没有更好的事可做。说出来你不相信,晚上我洗澡的时候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今天跟你说的话都是这几年自言自语的结果。我没有办法。肉放在砧板上,总躲不过那一刀。我想清楚了,去,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想证明一下,婚姻究竟能不能扛得过时过境迁。再说,换一个环境也没有什么不好,我也不能把下场想得太坏。我是不是很悲观?其实人都一样。你看前面那女的,拒签两回了,她也是去找丈夫,她去了就不会回来了,她丈夫给她找了工作,安排了一切,也安排了离婚。她说她等了7年,也不过就等来这么一个结果。我们一起在这儿排队,开玩笑很随便,大家都有一种黄鹤一去不復返的劲头,什么都说,甚至有那种男的说他老婆前脚出国他后脚就带着情人出双入对地过起了小日子。这个女的开导我说:“丈夫就是一丈之内是伴儿,出了一丈,他离谁近就是谁的,像咱们这种离得十万八千里,早不知道谁是谁了。反正是要出去,有这么个人在那儿,比另外找担保方便。”你听听,我还能有安全感吗?
上一次办签证,一个小伙子跟我聊天,聊到最后他说他真羡慕我,因为我相信爱情可以战胜距离造成的疏远,他说要是有人能开一个保险公司,专门为爱情保险,多贵他都要加入。听上去是在开玩笑,实际上很感伤,但是感伤也没有用,感伤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婚姻。只有在这个地方,你才会感觉到因为环境的改变、处境的不同,遗弃和被遗弃是多么具体。那种具体有一种让你无话可说的合理性,所以也充满了无可奈何,所以才顺理成章。小伙子的未婚妻是拿着他的钱出国的,女孩走的时候还哭着以身相许,应该万无一失了吧?可是她到了新西兰才4个多月,就嫁人了,只在电话里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常常想,在没有一个很长时间的考验之前,你很难说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比如我就这么苦等了5年,很难说是忠于丈夫还是忠于自己。但是我还是告诉他,我忠于他。
其实很多事情单凭你坐在那儿想是想不明白的,人的命运又不像天气一样可以预报。但是有一点我知道,这次去美国我有足够的心理准备,而且我肯定要找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反正不是好,就是坏,再说,什么是好,什么是坏,都不是一句话能说得清的。有时候想想人的一生就是这样,总要做过了回头看才真明白,是不是?
十年后:
“你还记得我吗?你写过的,白色的皮鞋,真丝衣服,细小的白金戒指。那年夏天真热,我心里充满了幸福,因为我终于可以到美国寻找、继续我的爱情和婚姻了。其实我一直在看‘你’,知道你的一切变化。你的女儿漂亮吗?你对她的未来有什么设计吗?我也曾经有过一个女儿,但是很不幸,她没能生下来就被我们一起放弃了,那是我的人生最黑暗的一段日子。有时候我觉得我一直在等待着一天,就是你做了母亲、亲身体会了做母亲的艰辛与快乐之后,我要告诉你当年我们别后的一切……”
这是于凌在十年后写给我的第一封信的片断。
收到信那天,我的眼前总是有她当年的样子,清秀佳人,气质优雅,充满自信,那时候的她似乎是不会用这样的腔调说话的,30岁的她有的是干练、果决和固执。而这封信不一样,它让我的心被忧伤堵住,仿佛十年的岁月漫长得让酒酸成了醋把香化成了灰。我想着她说的那个孩子,什么样致命的原因能让一对千辛万苦才得以团聚的夫妇放弃她?而字里行间能看出于凌对她满怀着深爱。
我们就这样联系上了,以后,我们在网上交谈,她上来的时间不确定,我们约好,如果我到了深夜还有力气上网,那么一定要掛着MSN等她。
等到她的次数并不多,等到了,她就会告诉我,“接着回忆”。每一次回忆之后,我都想,下次不等她了,那回忆里的故事让我难过,而且,我总是觉得,那回忆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这样问过她,她说不是,她说一个被痛打过的人不该忘记疼痛,不然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坚强,就会重蹈复辙。
回忆从我们相识的那个夏天开始,那年秋天到来之前,她到了美国。她在飞机上设计过见到她的丈夫是什么情景,她想她一定会哭,然而走出机场,看到那个她一直忠诚守候的人,她笑了,说:“终于团聚了!”
接她的车很破,还是借来的,但这没什么,在国内,她最常用的交通工具是公共汽车。她的新家是三对留学生合住的,一半地上一半地下,她也觉得没什么,比起那些描写留学生生活的电影和小说,还要好很多。
于凌是有主见的人,她要的不是到美国享清福,她要的就是团聚,吃苦也要一起吃。在她到达的当天夜里,所谓夜半无人私语时,她说的就是“帮我找一份工作吧,我干什么都成”。
早在出国之前,她就有心理准备,不可能指望丈夫养活她,必须要参加劳动。最初,丈夫没让她出去工作,而是帮她找了一所语言学校强化英文。三个月之后,于凌熟悉了环境,她的适应性很强,搞清楚了周边什么地方的东西又便宜又好,还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做出够好几家人吃的饭菜。当她再次提出要出去打工的要求时,不光是丈夫不同意,就连合住的那几对夫妻也不同意,他们愿意交伙食费,让于凌当大伙儿的管家婆。
管家婆的日子持续了半年,这半年当中,生活围绕着柴米油盐,合住的夫妻有两对先后搬出去,有了更好的工作,也有了更好的住处。再后来,有一天,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很开心,把显示怀孕的试纸摆在房间最显眼的位置,等着丈夫来分享这份喜悦。然而,丈夫并不开心,相反,非常恐慌。还是夜半无人私语时,丈夫和她商量,可不可以不要这个孩子,她问为什么,他说没有准备,养不起。于凌说,有了孩子,就是一个家了,前后也不过两年,孩子满周岁,送回国内请父母帮着带,她出去工作,现在也还有出来时带着的一笔积蓄,怎么会养不起呢?于凌坚持要这个孩子。
就是从这时开始的,他们之间变得无话可说,于凌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丈夫的脸越拉越长。
自始至终,于凌没有抱怨过她的丈夫,现在是她的前夫了,如果说有评价性的话,唯一的一句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在艰苦的环境里,男人那么容易变的残忍和自私。”
从怀孕到最终失去孩子,七个月的时间,他们有无数次争执,从拌嘴发展到吵闹,每一次,丈夫都在表达一个相同的意思,就是这个孩子的出现将改写他的一生,他还有那么多想做而没有来得及去做的事情,还有那么多渴望实现的理想,都将随着这个孩子的到来而成为泡影。他愤怒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说“为什么你要逼着我给你们打工啊,我本来可以更优秀”。每当这个时候,于凌就会像面对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他,忍不住想,难道这就是自己拼命要来团聚的亲人吗?
怀孕七个月零三天,于凌在深夜觉得胎动特别快,她很害怕,推醒了正在熟睡的丈夫,说不然去医院看急诊吧,丈夫不耐烦,说再观察一下天就亮了,转过身继续睡觉。于凌睡不着,在厨房坐了一个多小时,决定自己去医院。
于凌说,每次想到这个孩子,她总是觉得她特别懂事,就好像她知道她的父亲不欢迎她,也知道她的母亲将独自养育她,她捨不得母亲受苦,所以,走到来人世的半路上,她回去了。那天于凌出了车祸,汽车从后面将她撞倒,肇事的司机送她到医院抢救,她脱离了危险,孩子没了。
睁开眼睛的于凌双手摸在肚子上痛哭,哭过之后决定只要能站起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离婚,别的理由都不说了,眼前的理由只有一个——她从丈夫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如释重负。
离婚后的于凌没有回国,她想不出自己该怎样回来,回来了又怎样面对家人和朋友,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一段“万里寻夫”的经历。
而后的日子就是不断地找工作、换工作、找住处、换住处,直到遇见比她年长20多岁的现任丈夫——一名四海为家的意大利裔厨师,他对于凌好,于凌就嫁给他了,他在哪个地方的酒店找到工作,于凌就跟着他搬家。他们没有孩子,于凌说,她再也不想怀孕了。
于凌的十年经历我是断断续续听来的,其间的很多曲折,在如此短的文字中不能一一尽数。每一次听,都给我一个强烈的冲击,与此同时,是她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只好断网,“下去喝一杯”。有好多次,我也真想拉着她的手喝一杯。五一节的前一天深夜,我在网上发了一张图,是一大瓶牛栏山二锅头,我说: “敬你!”她说:“敬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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